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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宗教观点

  阿尔弗里德·诺贝尔受过洗礼和坚信礼,是一名路德派教徒。舒克教授指出,诺贝尔真正的博爱,是他宗教态度的重要部分。“只有当一种宗教对人类表示出热爱,对于他来说才是有价值的宗教。但是,他的所谓无神论,则是一种特别的类型。作为一个年轻人,他曾受到雪莱的很大影响,他同雪莱对生活的态度在主要方面是一致的。从哲学的观点来说,这种态度无疑是相当混乱的,那位诗人比这位思想家更加混乱些,但是,持续的思想则是它的高度理想主义。它反对主要宗教的神圣信仰,因为它们的上帝是世界上一位暴虐和不正义的统治者,他要为所有的宗教战争和对其它信仰的一切迫害而受到谴责。但在这种否定之后,可以看到一个不对另外一个上帝的过错负责的上帝,这就是那位和平的、对人类满怀爱情的上帝。实际上,雪莱和诺贝尔的无神论,与基督教和柏拉图主义很相近。”

  诺贝尔对内森·索德布罗姆的教区工作,经常给予金钱支持。索德布罗姆后来成为瑞典的大主教,但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初,他是巴黎瑞典教堂的牧师。他曾给诺贝尔写了下面几行很有启发性的话:“我们在宗教观点上的分歧也许是形式上的而不是实质上的,因为我们两人都同意,我们应该对我们的邻居,做一些我们希望他为我们做的那种事情。坦白地说,我有一位继父,而我只厌恶自己,却一点也不厌恶我的邻居。但是;就我的理论宗教观点来说,我承认它们在相当程度上是从常轨上分离出来的。

  由于这些问题远在我们之上,我拒绝承认它们是通过人们理解的办法解决的,在宗教方面,要想知道人们应该相信什么,就好象将圆形变成方形那样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去弄清人们不能相信什么,却完全是在可能范围之内的事情。我没有越过这些范围。任何曾经想过这一切的人,都一定会认识到,我们正被一个永恒的哑谜所缠绕着,而所有真正的宗教,都是建立在那上面的。人们透过上帝的面纱,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人们以为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只不过是来自个人的想象,因此应该被拘限于个人的直觉。”

  诺贝尔在复信中,远非作为一个宗教的敌人出现,象他那样对生活的精神价值有着强烈感的人,也许为数很少。他所不能接受的,只是围绕这些精神价值的教条和装饰。

  §政治观点

  诺贝尔总是尽可能地站在政治活动之外。不管他是在家里还是外出旅行,他读的东西都很多,并且通过各种政治色彩的报纸,他对世界政治状况显然是精通的。他在文字中所表达的观点,使我们可以对他在这方面的思路得出一个近似的看法。

  他把强权政治看作是口是心非和阴谋诡计,始终带有不可告人的动机;这种强权政治影响他的国际活动,并且总是同他所憎恶的官僚主义结合在一起。在他那些没有写完的短篇小说中,他以戏弄的方式无情地鞭笞了政府机构、官僚作风和陈腐法律等。由于这些私人写作在他恼怒和生病时起着一种安全阀的作用,所以这些批评有时走得很远。他对现存的社会秩序,几乎全都看不惯。他的批评态度不仅是前后一贯的,而且是对所有人的。

  阿尔弗里德·诺贝尔是个激进分子,但却是以一种特殊方式出现的。舒克教授认为,诺贝尔无疑是受了在他年轻的时候俄国流行的文学和无政府主义的影响,他用自己的一切气质,来反对沙皇这类专制政治。然而,他决不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他对群众的政治常识没有信心,对普遍的选举权和议会制度不表同情,反而认为一个开明的政府,应该拥有广泛的权利,当他还是一个孩子时,他强烈怀疑给妇女选举权或让妇女参加政府的政策,他说:“东奔西走地受差遣,好象肯定是男人的事。”

  诺贝尔在他的晚年认为,他是“一种社会民主派,不过却有点变形。”但是,索尔曼并不同意这一点。他的意见是:“诺贝尔在立场、言论和行动方面,表明他同社会民主党的观点不同。他甚至很难作为一名民主派。他对在他工厂里的工人抱有好感,并且照顾他们的利益,但却从来没有时间去进行个人接触。对他自己的仆人来说,他是一位最随便的主人,但是,他却拘守礼仪,任何私人接近都是不可思议的,即使当他生病、痛苦或者感到缺乏它的时候,也从不这样。”

  他热烈支持平等机会和大众教育的原则,他曾说过:“普及教育就是普及繁荣。”他对别人的人格尊严、自由和个人信仰,表示极大的尊重。

  作为一个大规模的发明家、工业家和资本家,阿尔弗里德·诺贝尔经常要同各国的高级政府机构进行接触和争论。由于他对当时的政府和国家当局以及它们的司法和经济机构持有众所周知的批评态度,因此,看来他绝不可能会对社会民主党广义的基本原则例如生产资料的国有化表示赞赏。另一方面,他又认为大量的私人财产不应该被继承或者留给亲属,其理由正象他说的那样:“它们将由于帮助懒惰,并且因此而助长损伤人类的元气,从而带来灾难。”他自己的遗嘱,就是他这种观点的证明。

  有那么一两种对他作出的判断,因为它们简洁有力,而曾被轻率地引用和存留在文学传记里,因此必须予以澄清。例如,阿尔弗里德·诺贝尔经常被称为“欧洲最富有的流浪汉”,这个富有色彩的提法的唯一错误是,这个称呼对他来说不够恰当。他的确很富有,而且不倦地到处旅行,对于行动的独立和自由,有着急迫的需要。从这些方面来看有点相似,但人们熟悉的流浪汉的另外一些特征,他却一点也没有,他并不放荡不羁,从不懒散,也从不无目的地行事。他不管是在贫穷的年轻时代,麻烦的成年时代,还是在晚年多病的黑暗时期,在他的一生中,他从来没有一分钟成为任何别人的一个包袱。他总是目的明确地行事,并且以顽强的毅力,坚持不懈地奋斗。他的确是一个不同的流浪汉。似乎可以给他另外一个称号——“当时最不摆架子的大富翁。”

  在一九四七年出版的一本曾为很多人引用的广泛传记中,诺贝尔曾被称为“使用炸药的歹徒、作恶分子和军火商”,说他一生的工作主要是“破坏力量的典型”。他可能发现并且从事过致命的东西,大半是在他死后,他的某些发现,逐渐发展成为用于生产军火的整个工业。但是,在诺贝尔自己的精神和性格里,在他的行动、文字和目的中,却绝对没有那种自利自利和残酷无情地从死尸身上掠取金钱的冷酷剥削者的迹象,没有任何一件东西能够证明这种无耻的谰言。不幸的是,正是这些陈词滥调,在那些不动脑筋的读者脑子里,留下了长久的印象,而那些更正确但却并不耸人听闻的其它论断,则早就被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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