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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教皇几次下了紧急诏令,“米开朗琪罗乃雕刻者,擅自出走,一味任性。据悉惧归,然寡人知天才者之禀性,故无愠意。若彼归顺,罪罚皆免,且乃享使徒之宠爱如旧。”

  索德里尼诵读教皇诏令时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即使法兰西王也不敢公开与教皇对抗,因此佛罗伦萨必须请你去罗马。”

  米开朗琪罗想逃到土耳其去,那里的统治者曾托人请他去作画。

  但索德里尼警告他,“教皇的军队像秋风扫落叶那样强大,谁也不敢收留你。”

  1506年11月,米开朗琪罗不得不低下了孤傲的头颅,离开了佛罗伦萨。不过不是去罗马,而是再次翻越亚平宁山脉,毫无表情地进入波伦亚城门。

  许多波伦亚人悄悄打开门窗,想亲眼看看这不可一世的教皇朱理二世。

  穿着制服的侍从将米开朗琪罗带到大厅外,朱理二世还在用餐。

  教皇抬起头,看见的不是哭泣求饶的一副嘴脸,而是拒绝下跪的米开朗琪罗。

  米开朗琪罗怀里还藏有佛罗伦萨执政官索德里尼的一封“乞求”信,但他不想拿出来,因为他觉得真理在自己这一边。

  教皇的灰羊毛头巾没有摆动,米开朗琪罗站着的姿势也同样没有变。

  双方僵持着,大厅里一片安静。

  “米开朗琪罗,让我迎接你吧!”教皇沉不住气叫嚷起来。

  “圣父,我一直在耐心等待星期五的到来。”米开朗琪罗不服气地回答。

  “今天就是星期五,明天、后天都是星期五,这是我的意志。”教皇的白胡子都在抖动。

  “不,明天是星期六,后天是礼拜天。”米开朗琪罗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固执地争辩着。

  这时一位红衣主教生怕米开朗琪罗继续无礼,便上前几步,说:“陛下,请不要为他的蠢事发怒,像他这样的艺术家除了工作,在其他事情上都是不懂礼貌的。”

  谁知教皇的火气更大,冲着红衣主教喊道,“你说的话,连我都不愿说,你才是愚昧无知。”

  这出乎意料的雷霆之火,反而使米开朗琪罗感到兴奋,又有些难堪和内疚。

  他似乎看见了教皇威严的另一面,人性的心理仍然支配着教皇的神圣权力。

  锋利的刀剑与坚硬的盾牌相对抗,才能出现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平平淡淡的庸俗儿戏无法引起强者的心理刺激。

  米开朗琪罗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周围的人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教皇也没示意阻拦。

  “圣父——”米开朗琪罗突然跪下。他佩服强者的伟大,更喜欢公开的较量,才能证明自己的非凡力量。对于布拉曼特的奸诈手段,他又恨又无奈。

  教皇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无意中露出一个玩弄权术政治家的小小花招,便轻松地重新赢得了一个天才艺术家的心,这比他作为胜利者进入波伦亚城还要高兴。

  教皇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上面戴着一个嵌着硕大宝石的戒指,让跪下的米开朗琪罗亲吻。

  4.铜像

  躺在热气腾腾的椭圆形大澡盆里,热水浸透着全身的皮肤,米开朗琪罗伸直了双腿,闭上眼睛,飘来了一股百合花的清香味。

  女人的拖地衣裙窸窣声音靠近了,两只柔软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下移到他粗粗的脖子和结实的胸膛上。

  “为什么不留下来?”

  这甜润的声音使人想起幽谷里的潺潺溪水,调皮地在一棵绿荫蔽天的大树下亲昵地转个弯,嬉笑着不愿离去。

  突然一阵寒风吹开了门,吹散了热气,蛮横地卷走了百合花香味。

  “起来,起来,浇铸铜像。”粗暴的吼叫,从巨大的紫色皇座上发出。

  米开朗琪罗不顾一切想爬出澡盆,但全身软绵绵的,拼命挣扎也没有用。

  这时澡盆的四壁在飞快地上升,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头顶上只露出一碗大的小孔。

  “哈哈……”上面传下来的笑声像炸雷般震耳,“你永远跑不掉,给我做铜像,铜像——”

  米开朗琪罗惊醒了,屋里的火只剩下余烬,微微发红。大风把门窗撞得乒乒响,不知哪里婴儿被惊醒,啼哭声很快被淹没在呼呼的寒风里。

  天快亮了,挤睡在一张床上的几个助手蜷缩成一团。

  这是图斯坎斯街的一栋旧驿站房屋,石墙,砖地,天花板很高,后面还有一个较大场地的花园。

  米开朗琪罗还是无法摆脱现实生活中的噩梦,为朱理二世铸造铜像。

  “这不是我的本行!”米开朗琪罗苦苦乞求着,他害怕铸造失败,更担心损坏自己的名声。

  “你对教皇的忠诚,就是你最大的信心和勇气。”朱理二世玩弄着手上的宝石戒指。

  “我需要时间。”

  “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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