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波罗(33)

三三

　　一位秃头、双下巴的修士要求回答一个问题：“我要你大声地说！你现在能坦白承认，你设法叫人写下来的东西，绝大部分是编造的谎言吗？”

　　马可下定决心，要继续讲老实话，不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我只报告了我看到的一切，既没增加，也没减少。我的基督教良心是一回事，我的眼睛是另一回事。至于我所谈到的一切宗教，我已懂得：它们是好是坏，完全要以那些奉行者的心肠好坏为关键。”

　　惊讶和不赞成的喃喃议论声，响彻了整个会议厅。

　　他所讲述的一切，完全是旁门左道。靠着桌子坐的修士们，听到了这样的意见，不胜惊恐。那就是说任何一种宗教，他们自己的除外，都可以被形容成好的。

　　他们听说他们的信仰，在事实上并没给所有信仰它的人带来同等的祝福，都觉得这是一个侮辱。

　　在一边坐着的彼特罗阿巴诺在焦急中退缩着。马可这样做实际上是在给自己定罪。他希望，马可再回答时能更谨慎些。坐在德·阿巴诺旁边的大缅教友，是一位热心的青年修士，曾经去牢房看过马可。

　　他开始为这位囚犯感到担忧。坐在他身边长凳上的，是监狱长阿诺尔伏，在不安地移动着。他过去就警告过马可先生，不要为一本书去冒焚身的危险。

　　“你现在居然还要称自己是基督教徒吗？”坐在桌旁的老修士这样喝问。

　　“是的。”马可坚定地回答。

　　“在你去过那些地方之后，你还算是基督徒吗？”

　　大缅教友找到机会插话：“圣保罗进入希腊和罗马的异教徒寺庙也没有犹豫过——”

　　“你竟然敢说这个威尼斯人像圣使徒一样？”这个老修士马上质问，显得很愤慨。

　　“那不是我要讨论的问题。”

　　“我说，”马可打断了他们的话，“在我了解了世界上各种宗教之后，我感觉从来也没有和上帝这样亲近过。”

　　老修士正要开口回答，他左边的一个瘦弱男人一挥手制止了他。这个人把注意力转向鲁斯梯凯洛，他正和吉阿凡尼在长凳上观看进行的审判。“你写过，马可·波罗先生发现了伊甸花园了吗？”他用谴责的语气说。

　　“我从来没这样讲过。”马可否认说。

　　鲁斯梯凯洛有些踌躇不安：“呵我可能是写错了。马可当你讲到巴达山的时候。”他面对着教士会议，竭力表示，他随时听候吩咐。“我可以删去”

　　吉阿凡尼不禁笑出声来。当法庭上的人都注视他时，他有些慌乱。他低下了头，感到局促不安。

　　“难道那不是真的，”老修士问，又回过来进攻，“你，比萨的鲁斯梯凯洛，曾经写过——按照他的口授——东方人的妻子可以得到丈夫的同意和鼓励，去和异乡人一起睡觉吗？”

　　“马可·波罗先生说，那是他们的风俗是他们向客人表示尊敬的方式。”鲁斯梯凯洛看到他的谈话引起了惊恐的反应，就竭力想挽回这种形势。“但是，比萨和威尼斯的每个水手——还有热那亚的——都讲过同样的故事。”

　　瘦削的修士立刻接过话题：“在世界许多地区反复出现罪恶并扩大罪恶这一既成事实，并不能减轻这种罪恶使人憎恶的程度，也不能使那些散布臭气或容忍罪恶的人们，更少地受到谴责！这些已经讲述的故事——是不适合纯洁无邪的耳朵去听了！”

　　“请原谅——”吉阿凡尼努力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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