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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回到科雷吉多尔后,他又开始了新的日常工作。“顶峰”上的房子被炸后,他在马林塔主坑道中轴向后45度角一侧的平巷里分到了两间房。房间只有9×7英尺大,粗糙的水泥墙面和拱形屋顶,用从医院授来的一桶漆刷成白色。但麦克阿瑟拒绝在坑道里睡觉。坑道里伉淡的空气使本就患有肺结核的变松虚弱得连路都走不动。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轮椅里。麦克阿瑟的肺也很容易被感染。

  他决定冒冒险,住进了将近一英里外的一栋小房子里。空袭期间,琼、亚瑟和中国保姆阿朱占据着两间小屋。其余的时候她们和他待在那栋房子里。空袭时他到隧道口去看,随着轰炸点延伸,他似乎就要走出去,好看得更清楚些。在上次大战和这次大战中,他都不相信敌人的炮弹或子弹会打中他。

  麦克阿瑟和萨瑟兰在3号平巷的入口处建起了他们的办公室,他的桌子就放在萨瑟兰桌子的后面。桌子后面一边一张金属双层床。麦克阿瑟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之间踱步,两眼看着地面,脑子里转个不停。

  他每天上午8点左右来上班,得意洋洋地在胳膊下夹着他母亲的手杖,看上去很快活,说起话来也很乐观。他以前那种一尘不染的外表有了些退步。和每个在科雷吉多尔岛上的人一样,他用盐水刮胡子。结果满脸胡子拉茬。他那曾以一丝不苟而著名的军装现在又脏又皱。只有那双擦得干干净净的鞋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光彩。

  他不踱步的时候就坐在桌子后面,一只脚翘在半开的抽屉上,读战报,拟电报,或研究巴丹地图。他不辞辛劳地在这张地图上用铅笔标出当前的位置。每一条新线都比上一条更往南。

  他一般和琼一起吃午饭,坐在坑道入口处伪装网下面的野餐桌旁。琼对目前的困境毫无怨言,而亚瑟似乎很喜欢这个新环境给他带来的激动和新奇,他已经从对、家伙”升至“军士”。麦克阿瑟一天对罗摩洛说:“他在科雷吉多尔岛上茁壮成长!”

  麦克阿瑟曾是“好运”香烟的世界级烟民,现在每天只配三支香烟,外加晚餐后的一支雪茄。他一般午饭后点一支“好运”,这时他要为和他一起躲在坑道里的六七名记者召开非正式新闻发布会。

  他脑子里一直想着巴丹半岛上的战斗。只要有人从半岛回来,他总是问:“孩子们如何?”

  视察巴丹半岛后几天,他收到了马歇尔的一封电报。“我们的重型轰炸机正在以一天3架的速度出厂……7000人部队昨天离开了旧金山—…·1月21日,2.1万人离开了东海岸—…·1月30日,载有1.4万部队的舰队将离开西海岸。”

  麦克阿瑟以为这些部队都在向菲律宾进发。他深信,日军的海上封锁不过是张“纸”。但作战计划处研究了援助麦克阿瑟要付出的代价,得出了相反的结论。盟军缺乏足够的海上和空中力量把足够的增援送到菲律宾,去拯救他们免于被征服严然而没人告诉麦克阿瑟这一点。也没人向他说明,派往太平洋的部队不是为了保卫菲律宾,而是为了保卫澳大利亚。

  读了马歇尔的最新电报后,麦克阿瑟拟了一封鼓舞士气的电报,命令发给巴丹半岛所有的部队:“增援就要到了……成千上万的部队和上百架飞机正被调过来……他们将冲入包围圈……我们必须坚守到这些增援部队到来……我要求巴丹半岛上的每一名土兵坚守阵地,打退每一次进攻……附则胜,退则败。”

  他给战场上的军官们另发了一封电报。他提醒他们,除了负有士兵保卫国家的使命外,他们还有一项特殊的任务,那就是不要丢失“自信的风度,自强的作风和沉着的行为,这是文明人与生俱来的特征,是美国军官的特殊标志。”

  他告诉司令部的人,他为什么觉得有必要给部队发去激励土气的电报,并严厉地提醒前线军官“完成任务”。“巴丹半岛的防线任何时候都可能崩溃。”他对他们说,“土气已经低至危险的程度。”一名战争开始前木久还在华盛顿总参谋部的军官沃伦·克利尔上校提醒说,也许他对马歇尔的电报期望过高了。克利尔说,从他与罗斯福白宫里最有影响的顾问哈里·霍普金斯的谈话看,对菲律宾进行援助显然远没有对英国进行援助重要。克利尔不相信援兵是冲着菲律宾来的。

  麦克阿瑟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你是对的,那么历史将首次有这么庞大而勇敢的一支军队被无情地抛弃!”

  虽然士气经常令人担忧,菲律宾陆军的战斗精神却令人赞叹。大部分动摇的人老早就逃跑了。虽然只经过零星训练,留下来的人证明他们靠一支步枪和一些弹药也是一支不屈不挠的保家力量。他们服从命令,无怨无悔,作战勇敢,但时常忍饥挨饿,疲惫不堪。

  半岛上的部队被分为两部分,西边的第1集团军由温赖特指挥,东边的第2集团军由乔治·M·帕克少将指挥。理想的情况是,横跨巴丹半岛应有一条连续的防线。然而在第1集团军和第2集团军之间实际上却有一个7英里宽的间隙,那是一片山区。温赖特认为那里的坡太陡,雨林大密,无法穿插。

  尽管温赖特很勇敢,但他很可能不是守卫巴丹半岛的正确人选。他是骑兵出身,只懂得浅近纵深的作战,对如何正确利用炮火,如何建立交叉火力网来防守前沿阵地,以及构筑纵深防御阵地的必要性知之甚少。他还极为错误地认为7英里的间隙敌人无法穿插。1月21日,约500名日军出现在第1集团军右后翼一英里处,在巴丹半岛惟—一条像样的南北向公路上设置了路障。

  麦克阿瑟派萨瑟兰第二天上午去查看形势。毫无作战经验的萨瑟兰被这一情况惊呆了。他不是组织猛烈的反击,消灭楔入之敌,而是告诉温赖特后撤,就地构筑新防线。这一决定颇有争议,而萨瑟兰也许不是作这一决定的最佳人选。现有的防线值得一守。温赖特别无选择,只得听从萨瑟兰的命令,因为他代表麦克阿瑟说话。第1集团军后撤,迫使第2集团军也后撤。温赖特被迫丢弃了他大部分的火炮。“

  这时,日军采取了另一个运动——在半岛两侧登陆,地点在温赖特退守的下一道防线的后方。麦克阿瑟命令他亲自指挥,把日军从这个滩头阵地上赶下海。

  日本人进一步向巴丹半岛步步推进,把美军退到了最后一道防线,麦克阿瑟连续向陆军部紧急求援。他十分惊慌,以致悲观地电告马歇尔,“若我牺牲”,推荐萨瑟兰为代理人。

  处理陆军部与麦克阿瑟通信的是艾森豪威尔。珍珠港事件后一周,马歇尔把文森豪威尔调进了作战计划部,给他的任务是设法援助菲律宾。马歇尔已经意识到战役的必然结局,但他告诉艾森豪威尔:“尽你的一切力量救他们。”

  麦克阿瑟的老上司帕特里克·J·赫尔利被任命为准将,派往澳大利亚。他的任务是找愿意冲破口军封锁线的船和船员为麦克阿瑟运送武器、食物和医疗品。艾森豪威尔给了赫尔利1000万美元的黄金和现钞。尽管开价不菲,赫尔利只找到6组船员愿意试试,并且其中只有3组成功。这第二次没有人再愿意去了。

  在艾森豪威尔力图给麦克阿瑟送去援助期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于是他在日记中发泄他沮丧的感受,这成了日后人们说他反麦克阿瑟的当然证据。他在好几处骂麦克阿瑟:“麦克阿瑟还和以往一样不明事理……他仍旧喜欢拍他马屈的人……他还是拒绝面对现实……麦克阿瑟不知所措了。”诸如此类骂人的话。

  可是,艾克当时身体欠佳,但又被迫承担他一生中最艰巨的任务。他发现这是件令人厌恶的,令人沮丧而最终又不会有结果的工作。他不仅身体不好,而且每天有16个小时繁重的工作,一周工作7天。此时他父亲又病危。父亲去世后,艾克忙得连葬礼都没有参加,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1942年初的几个月里,他不仅骂麦克阿瑟,几乎什么人他都骂。他咒骂和他共事的人都是些说大话的人,不是“实干家”。他骂美国航空兵无能,英国人懦弱。他蔑视海军,并说“能帮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办法之一就是让人杀了海军上将金。”一段时间他声称:“远东是关键”;而另一段时间他又说远东毫无重要性。1942年初的文克日记中有很多话都近乎歇斯底里,而当时他正在全力以赴要帮助麦克阿瑟,尽管明知道注定要失败。

  虽然他说了些蔑视麦克阿瑟的话,他还是很感动地承认道:“麦克阿瑟干得不错。”l月25日,他给麦克阿瑟发了一封电报,祝贺他62岁生日,说T·J·戴维斯也一道“以最热烈的方式祝贺您的生日……我们骄傲地向您和您创下的鼓舞人心的记录敬礼……我OJ衷心地祝福琼、亚瑟和您永远安全健康。”

  蔑视麦克阿瑟的话是一个受到很大压力已经疲倦的人,在看到他所熟悉的人面临死亡和有被俘的危险而自己却无力帮助他们的情况下写出的。史汀生对菲律宾人的悲剧态度比较冷静,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冷漠地写道:“有时候必须有人去死。”

  太平洋舰队在珍珠港的惨重损失排除了任何救援菲律宾的可能性。同时,罗斯福与丘吉尔1月初达成的“德国优先”的全球大战略协议也排除了这一可能。盟军将继续对德进行战略进攻,在太平洋保持战略防御。麦克阿瑟非常怨恨这一决定。这不仅把他放到了战争的次要舞台上,而且因为他一贯坚信,美国的长远未来将更紧密地与太平洋周边地区的活动息息相关,而不是与日益衰落的欧洲的痛苦磨难联系在一起。

  陆军部认可了“德国优先”的战略后,就可能接受菲律宾的必然陷落。人们开始想方设法从废墟中救出点儿什么。1月13日到麦克阿瑟手里的电报原文中曾有:“我们正在考虑命令你离开菲律宾到澳大利亚指挥正在那里集结的美国军队……”这份电报拍发之前删掉了这句话,但重新提及这件事只是个时间问题广

  1月底,温赖特设法攻克了日军在巴丹半岛的滩头阵地,这是日军自第二次大战以来的首次失利。但奎松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测。日本人建立了一个傀儡政府,以他的前秘书乔格·瓦尔加斯为总统,并向菲律宾人保证,只要他们停止战斗,他们将立刻得到独立。奎松建议把自己交给日本人,这样他就能检验他们的诚意。麦克阿瑟毫不客气地告诉他:“曼努尔,日本人不但不会让你住进王宫,反而会割开你的喉咙。你的建议真是荒唐。”日本人不会建立一个真正独立的菲律宾。麦克阿瑟对他说,如果他向他们投降,他们将把他监禁起来,以他的名义发号施令,这样会使他们更容易地控制整个群岛。“我们会回去的,”他向奎松保证,“我将用刺刀护卫你凯旋马尼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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