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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潘兴在视察期间给麦克阿瑟戴上了服役优异勋章。这使得麦克阿瑟尤其与众不同。他既有服役优异十字勋章,又有服役优异勋章,这是对参谋军官的最高奖励。获得两种勋章的军官在美国远征军中很少。巴顿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位是威廉·多诺万。

  不久以后,麦克阿瑟又受到一次表扬,这次是古罗将军。美国驻伦敦武官塞缪尔·L·H·斯洛克姆中校访法期间偶遇古罗,后者问他是否认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斯洛克姆说他当然认识。古罗于是说:“我认为麦克阿瑟将军是与我共事的人中最好、最勇敢的战士。”斯洛克姆听了十分感动,他向陆军副官长通报此事并建议把古罗的评语写进麦克阿瑟的官方档案,他的201号档案。

  1919年7月,第42师受命前往布雷斯特和圣纳泽尔。该师要回国了。第69战斗团的士兵在第5大道列队行进,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当晚,全师高级军官在沃尔多夫一阿斯托里亚的舞厅受到款待。麦克防瑟与一位年轻女士走进了舞厅,还没来得及跳舞,经理助理便冲过来,不高兴地指着将军脚下的马刺抗议道:“长官,您不能穿着马刺跳舞。您会弄坏舞厅地板的!”

  麦克阿瑟严厉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意思是你知道我是战争中获得勋章最多的美国军人吗?

  经理助理答道:“我知道,长官。但是我必须请您离开舞厅,脱下您的马刺。麦克阿瑟挽着舞伴的胳膊走出了宾馆,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发誓不管穿没穿马刺,绝不再走进沃尔多夫宾馆。

  不久,他父亲的老朋友召他到华盛顿并告诉他:“道格拉斯,西点军校里一团糟。学院落伍了40年。”去年冬天,马奇曾试图劝说西点军校的学术委员会进行改革,但委员会和现任校长顽固地抵制马奇的建议。而另入方面,陆军部又极力支持马奇。

  “我们想让你到那里去,使学院恢复活力,改变面貌。过去太狭隘了。我希望拓宽思路,培养更多的学员进军队。”

  麦克阿瑟吓了一跳。“我是打仗的,不是教育家,”地抗议道,“况且,那儿很多都是我的老教授。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马奇安慰他说。他所看中的似乎是麦克阿瑟的年轻、理想主义、聪明劲和缺乏教学经验。麦克阿瑟对老的规矩和思想从不装模作样地感兴趣。相反,他很乐于学习最新的思想并加以应用……只要他能够。

  麦克阿瑟不久也将认识到,马奇给他这个任命是在保护他们俩共同的利益。这些天来,几乎每周都有战时的将军们突然就降回到自己的正式军衔——麦克阿瑟的正式军衔是少校。马奇给了麦克阿瑟第一颗将军星,现在他要保证道格拉斯不丢掉它。

  当美国向德国宣战时,5000名正规军军官中50%是西点军校毕业生。战争结束时,西点毕业生在军官中只占1·5%。不过,他们还是占了480名将军中的3/4。学院对战争的贡献不可估量,但这所独一无二的机构正面临毁灭的危险。战时军官奇缺,令陆军头痛,以致干69岁的退休上校塞谬尔·E·蒂尔曼被重新召回任职,升为准将并任校长。

  在拼命培养军官的过程中,西点军校降格成了现代候补军官学校的雏形。1918级于1917年8月毕业;1919级于1918年6月毕业;1920级和1921级干1918年11月毕业。同月,一个免除了正常入学考试的新兵班开学,并于1919年6月毕业。

  建院的传统,以及西点军校牢不可破的历史、习惯和信仰基石似乎濒于湮灭的危险。继承和发扬什么样的东西主要取决于学术委员会,它包括校长、学员干部和各指挥系的头头。在这个纷争的时代,委员会更觉得自己是保卫西点军校传统的价值观和方法论的神圣卫道主。蒂尔曼在把西点军校交给麦克阿瑟时的离职讲话中语气坚决地指出:“学术委员会的影响不应削弱,它的决定应该受到重视。”

  麦克阿瑟看上去不象学术委员会所见过的或想象中的将军。首先,他任校长太年轻了,才39岁。他是西尔韦纳斯·塞耶以来第二年轻的,比他年轻的只有托马斯·H·鲁格上校,一名内战时期的英雄,1871年38岁时被任命为校长。他们都知道,麦克阿瑟从法国回来时得到的英勇勋章比美国远征军中的任何人都多,但他胸前不佩一根绶带。他身穿短大衣,用饱经战火的卷皮带把退色的绑腿紧紧捆在瘦骨嶙峋的小腿上。他手持一根马鞭,当学员按通常习惯严肃地向他敬礼时,他若无其事把马鞭举到取掉了帽圈的、专拉着的军帽边以示回答。麦克阿瑟走路的时候头向后仰;这种姿势正好使人们以为他有6英尺高,实际上他不过5英尺见英寸。他扬起的头使他的鼻子处于一个傲慢的角度,似乎他永远在遥望远方、沉思未来。”

  在与他的参谋们讨论时,他同意就使劲说一句:“好!”他对参谋人员象对自己家人一样,从不责骂,希望他们不仅执行他的命令,而且在感情上给予他支持。他与副官威廉·加诺谈话时就坐在他的桌子上——典型的麦克阿瑟作风。麦克阿瑟作风的标记就是为达目的一丝不苟,同时在行为上刻意地漫不经心。

  他认为他的一生有一个使命,调到西点军校只是实现了这个伟大使命的一部分。大多数军人都有充满浪漫色彩的使命感的召唤、牺牲和个人荣誉,麦克阿瑟不同,他的使命感没有终结的时候。他天生具有艺术家的想像力和知识分子的气质,虽然在这一点上他有时遭人嫉妒。即使是对于那些在工作上与他最接近的人他也是个矛盾体。“完全是个矛盾的人,”迷惑不解的加诺说,“他在若有若无间分行禁止。他既是个贵族又是个老百姓。”

  麦克阿瑟很少待在办公室。他每天上午二三点左右到那儿处理他的信件。中午到下午1点召集各部门成员开一次办公会。午餐时间两小时,他可以小睡一会儿。然后他回到办公室再待两小时,5点钟回家看母亲。他一周至少与学术委员会开一次晚间会议。

  他向办公室人员明确表示,他认为文书工作无关紧要。麦克阿瑟回完一封信,很可能就把它扔在一边。一份报告可能几易其稿,但只有终稿保存下来;其余的都进了垃圾袋。有一次,麦克阿瑟生病在床上躺了几天,他叫来一名军官,让他把所有需要他签名的文件拿来。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把那些有关下次战争输赢的文件拿来,”麦克阿瑟说,“其余的你签字。”

  麦克阿瑟总是想透过事物的表面,寻找他行动的依据和理由。传统、习惯和惯例对他不起作用。相反,他热衷于向它们挑战。“去他的条例,”他常说,“制订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需要顾全大局对打破它们。”

  当他把敏锐的思维转向西点军校的弊病时,他发觉马奇是对的。它的确需要一次大手术。他在任校长第一年的年终报告中说:“我任美国陆军学院校长之日,就是这所学院生活的一个时代终结之时。”私下里,他把西点军校的状况称作“一团糟”。

  西点军校的建校宗旨是,未来战争的主体将主要是一小批职业军人,军官将依赖严格的纪律和严厉的惩罚来控制战场上的士兵。军校的任务就是培养能带领这种部队的军官。内战并没有改变这种对待其功能的狭隘观点,那是一场一半美国人打另一半美国人的战争。麦克阿瑟坚信第一次世界大战一定会改变这一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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