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领袖们 | 上页 下页
九〇


  1967年的六天战争之后,他建议,除了东耶路撒冷和戈兰高地外,从埃及和叙利亚手中夺得的其他土地应该归还给阿拉伯人,因为这些土地“只不过是不动产”。他的建议使许多以色列人大为吃惊和恼火。他说:“对以色列最大的考验,不是在它的疆界之外与敌对势力进行战斗,而是在于能否成功地从占以色列领土百分之六十的荒地上收获更多的东西。”

  本·古里安是以色列的托马斯·杰斐逊、乔治·华盛顿和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他对以色列和以色列的生活的影响渗透到各个角落。他撰写了以色列的独立宣言。他组织了第一支地下的犹太人军队。1948年以后,他担任了总理和国防部长,在四条战线上开展反对阿拉伯人和保卫以色列的斗争。在残忍的独立战争之后,他制订了先发制人以减少以色列仿亡的防卫战略。这种战略时至今日仍在应用。他赞同对纳粹战犯阿道夫·艾希曼进行公开审判:同时又不顾他的同胞们的强烈反对,与西德打开了非官方的关系,接受康拉德·阿登纳的战争赔偿。

  他的国内政策是建立在他对平等的梦想的基础之上的,这就是:保持民族的统一,为了发展和保卫现代化的犹太国家这个共同目标而共同劳动。

  本·古里安与许多只把生命献给单一事业的人不同,他并不是狭隘的。我发现,他不仅在观察以美关系方面,而且在观察一般性的世界事务方面,都是坚定的、清醒的和果断的。他对待各种事物比较公允。1967年的六天战争以后,戴高乐公开抨击了以色列,由于当时正在火头上,所以他也发表了一些略有轻视犹太人的言论。戈尔达·梅厄从未就此宽恕过他。本·古里安后来则说:“我认为我们对戴高乐是很不公正的。问题并不在于他是否喜欢犹太人,而在于他拯救了法国。”

  在待人方面,他和蔼并有耐性。1959年他在美国进行官方访问时,访问了我们在华盛顿的家。那一年,特蕾西娅正在公谊会学校七年级研习犹太教。她次日要参加一次考试,因此向古里安问个不休。在向她解释为什么犹太教的安息日是星期六而不是星期日,以及什么是大分枝烛台的问题时,他还就犹太教和基督教共同的传统作了半个小时的讲解。结果,特蕾西娅在考试中得了个“优”。自此以后,她一直很珍惜这次令人难以忘怀的会面。

  戴维·本·古里安是一位无与伦比的杰出人材,是推动历史的一个基本力量。他有激情、有信仰、有信心,是一个勇于探索和独辟蹊径的人,而且知道自己的脚步正改变着世界。也许有人会争辩说,以色列的创建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要使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变成现实,还需要耗费一个人非凡的精力。

  美国和以色列一直都是欧洲犹太移民的两大目的地和犹太难民的主要避难所。这种共同的特性象一种强有力的纽带,把这两个国家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各地犹太人对以色列有一种精神上和感情上强烈的依恋,这使以色列各届总理和美国各届总统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关系。许多人认为,这种关系仅仅是一种政治关系。诚然,这种关系中包含着政治方面的因素,有着共同的理想和战略上的考虑。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以色列对美国有一种独特的重要性,因为以色列对大量的美国人具有独特的重要性。每位美国总统都意识到这一点,而且会有相应的表现。对他们来说,其他国家永远不能与以色列相提并论。

  对我来说,戈尔达·梅厄与其他领导人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我们两人都是在1969年执政的,而且同在1974年辞职。

  她在我就职后两个月担任总理,一直到我辞职前两个月才辞职。实际上,她是“我的”以色列总理!我是“她的”美国总统。

  就我们两国而言,我们当政的那些岁月是艰难的,有时甚至是无情的。我们关系中的紧张状态时而还很严重。她的要求经常超过我的预计。有时,我采取的一些行动或提出的一些条件则是她认为难以接受、或不能接受的。我们两人都知道,我们都在进行着巨大的赌博;东西方之间的平衡、工业化国家的生命线以及以色列的生存,则都维系于中东这场爆炸性的冲突之上。我们都在警惕地互相注视着对方,深知任何一方的失策对双方都可能是致命的。由于还没有完全明确的解决办法,因此,在如何解决这些冲突的问题上,当然也存在极为不同的看法。

  但是,风雨同舟亦能使彼此的联系更为紧密。人们从观察一位领导人如何经受考验的过程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或她的为人。

  乔治·蓬皮杜有一次在我面前把戈尔达·梅厄说成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女人”。她确实如此,而且更甚。她是我三十五年间在国内外的公私旅行中所见到的男人或女人中个性最强的一个。如果说,戴维·本·古里安是推动历史的一个基本力量,那么,戈尔达·梅厄则是代表大自然的一个基本力量。

  每一个优秀的领导人,都强烈地意识到要保护他的国家。

  但是,梅厄对以色列的这种意识却超出了通常的范围。她的这种感情是炽热的、本能的,甚至象一位母亲对她的孩子的感情那样强烈。对她来说,以色列不仅意味着她的祖国,而且代表着一种超出国家范围的事业。

  有些领导人是耍弄阴谋诡计的大师,编织骗人圈套的能手。他们会提出一些被粗心人误认为诺言的建议,经常或迫不得已地见风使舵、敷衍逢迎,或者搞密谋、耍花招。对林登·约翰逊来说,这就是他的第二种天性。富兰克林·第拉诺·罗斯福在这方面则是一位老手。对许多人来说,搞阴谋诡计是管理国家事务的诀窍,是绕过利害冲突这个危险浅滩的最有效办法,有时甚至是唯一的办法,可以使冲突了结。但戈尔达·梅厄完全不是如此。她非常正直,毫不拐弯抹角。其必然的结果是,她下了决心就不能变更。对戈尔达·梅厄的立场。她要达到的目的和意图,从来也不存在什么疑问。在不同的情况下,她可能是不可阻挡的力量,也可能是别人不可动摇的目标。作为别人的攻击目标来说,她是不可动摇的:作为攻击别人的力量来说,她则是不可阻挡的。

  戈尔达,梅厄有一副毕生从事劳动的妇女的面容。她的身上留下了过度的体力劳动的痕迹,脸上显露出用脑过度和精神上负担过重的阴影。但在她的脸上,也有一种照片经常没能捕捉到的热情。她虽然是一个固执的谈判者,但也是一位感情丰富、外露和坦荡的人。勃列日涅夫可能也是易动感情的,在含泪表示友情时,他的感情似乎是自发地进发出来的。但就他而言,有时又判若两人,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恢复到大声咆哮、剑拔弩张的状态。戈尔达·梅厄则是表里一致的。她脆弱的感情和坚定的决心来自同一个源泉。她在谈判中是执拗的,因为她深深地关注着她在谈判中要维护的东西。

  她的热情是以人情常有的方式自发地流露出来的。我还清楚地记得她1969年首次作为总理访问白宫时的情景。这次访问对她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梅厄八岁那年就作为一个贫穷的移民,从俄国第一次来到美国。她在美国成长,还在密尔瓦基教过书,直到1921年移屠至巴勒斯但时为止。因此,在我们为她举行的国宴上,当海军陆战队的乐队奏起以色列国歌、然后又奏起《星条旗》歌时,她不禁热泪盈眶。宴会后,我们特地为她安排了艾萨克·斯特思和伦纳德·伯思斯坦表演的文艺节目。她坐在我的夫人和我之间,聚精会神地听着。演出结束时,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拥抱两位音乐家。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