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勒(6)

六

　　小约翰刚从布朗大学出来的时候，父亲已聘请浸礼会牧师弗雷德里克盖茨当慈善事业的顾问。小约翰在盖茨手下当过从事慈善事业的徒弟。他该有很好的理由记得盖茨对老约翰的劝导，这一劝导是在允许盖茨博览全世界最富有人士的书籍和记录之后作出的。

　　盖茨说：“您的财产在蒸蒸日上，翻滚得像一场风雪——您必须把它散得比积得快！要不然，它会把您和您的儿女和您儿女的儿女压垮的。”

　　以茫然发呆的神情，小约翰容许纳尔逊领他到儿子们在5600室东翼的崭新的办公室走了一圈：在修建完工之前，他曾经拒绝走进东翼。两条微微弯曲而不是笔直的走廊，从中心电梯那里直通到东端的候客室。为这层楼服务的机器设备已被墙壁围得在中心地点看不见，离开外墙的那几套办公室被接平墙壁的门掩盖着。旧办公室那些一成不变的色彩业已消失不见；内墙刷的是温暖的棕色卵石花纹的乙烯基，外墙镶嵌成逐渐晕散的白色线条和现代图案。

　　弟兄们办公室的尺寸都一模一样，20英尺宽，16英尺深。纳尔逊的在东北角，望得见中央公园和东河；劳伦斯的在东南角，前景是帝国州大厦的一片狭长景色，在晴朗的日子还看得见华尔街的高楼。温斯洛普的办公室在北边，靠近走廊的中段；戴维的办公室在它的对面，在东翼的南边。每个弟兄都有一些高级人员的办公室和一片相当狭窄的小地方供秘书们使用。

　　纳尔逊以他特有的热忱领他父亲巡视一圈之后，转身向父亲问：“啊，爸爸，这一切岂不给人深刻印象？”

　　父亲对他探询地瞅了一阵，随后柔声地回答：“纳尔逊，我们试图给谁深刻印象？”

　　§二、老洛克菲勒与他的标准石油公司

　　尺寸比真人小一些的老约翰·洛克菲勒的半身铜像，一直矗立在美国无线电公司大楼56层家族办公处。这尊铜像描绘出这位奠基人高龄时期的风貌，消瘦，有皱纹，神态严肃，但脸上带有一丝苦笑，眼中发出一线微光。仿佛他默然不语地满足于自己的背景、地位、长长的生活历程，看到一些追随其足迹的人士的细瑕微疵而暗中自娱。甚至在按照他复制的铜像身上，假使你看得够仔细，他似乎也比他旁边的人精明一些。他肯定不是天生的商业天才、靠剥削致富的资本家和百万富翁。事实上，假使有人，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在他童年时代看出他身上有什么特征，预兆他日后会成为何等人物。

　　1939年出生在纽约州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当时美国诞生还不过60多年。他由一位相信圣经上所写的一言一语、敬畏上帝的母亲抚养大，由一位不虔诚的花花公子父亲，教育成长。他父亲当时在西部尚未开发的原野上赶着一辆上面有篷盖的兽车出售江湖药品。经济上，这一家有过兴衰起伏，他们住在克利夫兰附近，五个儿女中最大的男孩约翰·戴维森16岁就出去在商业世界中发挥他自己的潜力。

　　他决意不升大学，在将毕业之前不久就放弃中学学业。在中学里，同班同学都叫他“戴根”，因为他笃信宗教，按时上礼拜堂。他的一位中学教员若干年后回想，他“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品行良好的孩子、埋头功课”，还加上一句“在他身上没有什么东西使任何人去推测他的前途”。为了准备找到工作，他上过克利夫兰的福尔索姆商业学院的一个为期四个月的班，学会计和簿记。

　　然后，按照沿袭已久的方式，他踏遍克利夫兰的人行道，挨门挨户去找第一份工作。三个星期之后找到了，但是仅仅试用，这件事他恭敬地记在他上班的第一星期买来的个人账本上：“1855年9月26日开始在俄亥州克利夫兰的休威特和塔特尔商行当簿记员。”

　　他不拿工资干了三个月，这时候才被正式雇佣，头三个月补给50元，此后定为每月25元。“1856年1月1日安排在休威特和塔特尔呆一年，全年300元。”

　　1856年在整个美国，大多数人家用蜡烛照明，经济是农业的，人们在太阳落山以后就上床睡觉。只有富裕人家才买得起鲸油或者一种新发现的煤油。克利夫兰当时是一个新兴的正在迅速扩展的城市，东部和西部之间的一个运输中心，休威特和塔特尔商行是克利夫兰兴旺发达的几家代理行和产品运输行之一。

　　这位10几岁的簿记员的职务是审查单据和存货，核对托售商品的买入和卖出的一个个项目，留心收取适当的佣金。他不久就养成一个审计员对于数字的好眼光。在送交商行的单据上查出不符之处，这一点做得令人满意，大多数意味着替休威特和塔特尔商行找到了钱。他和两位合伙人一起在前面办公室工作，观察着做生意的一切经络，替自己钻研出一套好的业务政策：诚信、名声和注意细节。

　　他工作干得很勤恳，他对商业世界有一种天生的感觉。工作第一年的5月，他第一次从事房地产投资。

　　干完第一年之前，他贷款给自己的两位雇主，取息一分。1856年9月3日，他贷给休威特和塔特尔1000元，并取得他们9月3日开具的借据，年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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