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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人们认识到势力很大的共产党人已变得脆弱,因此渐渐地不再害怕他们。人们知道将来跟他们对抗的是马来亚人而不是英国殖民主义者。林有福的修正动议被否决,原来的不信任动议也一样无法通过。如今社阵既在全民投票法案中受挫,又在不信任动议中落败。7月中东姑动身到伦敦跟英国人会面,敲定婆罗洲三邦加入马来西亚的条件。对共产党人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他们不顾一切寻求其他办法阻止合并。

  在他们辩输两天后,以社阵议员为首的19个议员,联合向联合国废除殖民地特别委员会请愿,反对将在全民投票中提出问题的方式。特别委员会17名委员当中,只有两名来自共产集团,多数来自亚非国家。这些国家的政府多数在新加坡和吉隆坡有代表,了解情况。回避问题没什么好处。我拍电报告诉联合国代理秘书长,反对派的请愿只是新加坡国内的党派政治活动,特别委员会要考虑的话,必须先听政府方面的陈词。我准备向特别委员会提出有关事实,这些事实经得起最严格的审查。

  起初印度代表坚决支持我们,那是按照尼赫鲁那一年4月在新德里表明的看法,认为除了成立马来西亚没有替代办法。他说,印度、柬埔寨、突尼斯和其他亚非国家认为,既然新加坡具有通过自由选举产生的政府,特别委员会不能审查新加坡政府的行动。但也许因为我愿意参加,他出人意外地改变了主意。第二天联合国说,特别委员会早些时候曾以10票对2票表决不采取行动,过后却决定准备会见请愿反对全民投票要求联合国派出观察员的新加坡立法议员代表团。李绍祖医生兴高采烈。我对这样的结果不会不高兴,我深信自己能驳倒社阵和马绍尔的论点。7月20日,我正式要求特别委员会让我去陈词。

  两天后我和吴庆瑞动身到纽约,我的私人助理张奕贵随行。我要抢在前头向特别委员会陈词,然后到伦敦,在东姑和麦克米伦谈完婆罗洲三邦的问题后跟他们会面。我们坐的是超级星座涡轮螺旋桨飞机,那是当时主要的洲际客机。从新加坡取道西贡、关岛、夏威夷和洛杉矶到纽约要将近两天。飞行途中吴庆瑞和我一直在工作,针对马绍尔协助社阵起草的19点备忘录逐点反驳。到曼哈顿酒店打开行李箱之后,我立即找张奕贵,发现他疲倦得连衣服和鞋子都没脱就仰卧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不断替吴庆瑞和我打一再修改的草稿,几乎持续工作了48个小时。

  新加坡的外交事务当时依然由英国人掌管,来自英国驻联合国代表团的一个官员到机场迎接我们。英国人确实是第一流的专业人员,我们必须经历的每一道程序他们都很清楚,引导我去见了该见的人,进行初步的谈商。他们劝我别向特别委员会提出长篇大论,希望它能重新采纳印度代表原先的立场,那就是:新加坡有民选政府,特别委员会不应过问它所做出的决定。

  在听证会上,我呈交备忘录,就反对党指责全民投票不让人民有表示异议的民主权利这一点做了反驳,在两个小时内详细说明了各点。我说,他们要求联合国干预,犯了企图误导的过错;他们的呼吁是骗人的假警报的一部分,目的是使新加坡维持紧急状态的气氛,以便给他们的支持者打气。他们的支持者眼看合并已成破竹之势,因而士气低落。他们也犯了另一过错:为了一己的利益,企图在新加坡维持殖民主义,因此请愿反对要求立即独立的合乎宪法的民选政府。这里看来有明显的矛盾,但我的解释是,新加坡加入联邦之后,共产党的斗争就不再是反对英国殖民主义者,而是反对一个已经争取到国家独立的民选政府。其实,我们已获授权可以落实合并,根本不需要全民投票。

  §绝不是英国傀儡

  我陈词之后轮到李医生。在他结束陈词时我提出要求,获准作出答复。我说,反对党两位发言人李医生和兀哈尔,都是在马来亚而不是在新加坡出生的,并且兀哈尔是以马来亚公民的身份,持马来亚护照到纽约来的。这是充满讽刺意昧的。此外,他们并不代表多数,因为他们向政府挑战,提出不信任动议,只能获得立法议院51名议员当中的16名投票支持。我和吴庆瑞千里远行感到疲倦,却决心证明自己是亚非民族主义者。通过自己的行为举止、语调、手势以及应付所有问题的强有力的方式,我们确保了特别委员会不致误会我们是英国人或马来人的傀儡。英国驻联合国常任代表休·富特爵士对我们的表现感到高兴,认为委员们无疑会认定人民行动党是个以进行斗争的总理为首的强有力的组织,绝不是什么英国傀儡。

  同一个星期四晚上我们动身到伦敦。时间很紧迫了。东姑正在结束跟麦克米伦的会谈,现在应该迫使他在英国人面前解决公民权的问题了;所以我没在纽约留下来听马绍尔陈词。马绍尔慷慨陈词,给特别委员会的印象比李医生强,然而无法消除我给委员们留下的深刻印象。特别委员会决定不对请愿采取任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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