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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既然《亚马孙河八百里》发表于1881年,那么这封信当是在1880年夏天创作第二部分的时候写的;而既然叙述这次远航的文章发表于1880年,那么这次远航根本不可能是1881年的事。

  1880年,在小赫泽尔和拉乌尔·迪瓦尔的陪同下,儒勒·凡尔纳再次前往爱尔兰、苏格兰和挪威。德·拉·菲伊太太指出说,这是他“偏爱”的地方。通信中光暗示1879年跟米歇尔和一位朋友所作的旅行;这可能有点混乱,因为从那时起,儒勒·凡尔纳作过“许多次海上游览”,其间,他确实跟朋友们到过爱尔兰,这是可能的。圣米歇尔III号的最后一次远航是在1884年进行的。5月15日,这艘游船离开南特,到达维戈后,他于6月6日给赫泽尔写了封信,“迪瓦尔、儒勒和我弟弟一行兴致盎然,我让他们冒着酷暑去坐了10个小时的车……我实在受不了这种闷热……”我们由此得知,他在乘客中首先排除出去的是迪瓦尔,而不是戈德弗洛瓦和米歇尔.凡尔纳。但保尔·凡尔纳的儿子撰写的回忆录(德·拉·菲伊太太曾有机会翻阅过这份回忆录)表明,这位年青人也参加了这次旅行。至于奥诺里哪,她带着她的儿子和戈德弗洛瓦直接到达奥兰,她在奥兰住在妹夫勒拉尔热家里,以等待圣米歇尔号的乘客。

  在直布罗陀,英国的海军官佐趁他抵达之机,想让死气沉沉的营地活跃一番;他豪爽不羁地经受住了主人敬献的容易醉人的潘趣酒,但只作了短暂的停留;6月27日,他抵达奥兰,与奥诺里娜和儿子相会。当地的地理学会循例为他举行了一个招待会。

  随后,圣米歇尔号到达阿尔及尔,使奥诺里娜得以拥抱她的女儿瓦朗蒂妮。当时,瓦朗蒂妮的丈夫正在阿尔及尔服役。儒勒·凡尔纳看到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拥向码头,不禁有点惊诧,但他又为能在船上接待他的两位表亲乔治和莫里斯·阿洛特·德·拉·菲伊感到高兴;其中一个是北非骑兵的军官,他在写《赫克托·塞尔瓦达克》时曾经提到过他;另一个是工兵军官,后来成为备受器重的考古学家,儒勒·凡尔纳对他颇怀好感,而且他性情非常活泼。

  6月10日,游船在博尼停泊;要到突尼斯,他必须迎击异常险恶的波涛,奥诺里娜对此感到惧怕;一艘横渡大西洋的客轮最近在这个海域遇难,这更增加了她的恐惧。她丈夫屈从她的请求,同意从陆路继续旅行,让奥利夫船长将圣米歇尔号开往突尼斯。法国官员迪波塔为方便他的铁路旅行,主动为他效劳;但《八十天环游地球》所遇到的一次事故又重新出现了,这条铁路尚未竣工,在萨赫拉便中断了。我们这批旅游者不得不在一间管理极差的客店欧夜。大伙牢骚满腹,这不是没道理的;因具虫太多,他们根本无法入眠,膳食也极不卫生,所有的人都闹起病来了。儒勒·凡尔纳趁机对因他妻子的过错而使他被迫陷入的“这块肮脏的土地”横加指责,他妻子除遭受这些痛苦外,还得忍受夫妻间的一场争吵。

  要继续前进,得跨过直至加尔纳达乌的一百公里难走的路,必须找一辆破旧的马车,到了加尔纳达乌后,再搭乘另一段铁路的火车。

  当小分队到达此地的车站时,大概已可怜巴巴、狼狈不堪;当我们的这几位旅客发现这儿停放着1辆贝伊专用的火车供他们使用时,我们不难想象得出他们的惊讶和兴奋;再说,贝伊大概要在突尼斯隆重地接待他们。

  随后,停泊在古莱特的圣米歇尔号把全体乘客接到船上,整备装置,开往马耳他。刚开船不久便遇上凶猛的海浪,圣米歇尔号被迫到邦角躲避。西迪优素海湾受着沙丘的屏护,倒是风平浪静,实在是游泳的好地方,海滩上间无人迹,使这些不速之客因孤独而悠然产生一种自由之感。他们摆脱文明人的情绪约束,全都兴致勃勃地嬉戏胡闹,儒勒·凡尔纳也利用这种情景,使自己重新陷入童年的幻想。要不是看见圣米歇尔号令人宽心的船影,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一群遇难者哩!这位名声显赫的作家围着一根想象的圣柱,竟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留在船上的米歇尔激动万分,也想加入这种欢乐,情不自禁地鸣枪助兴!突然,在这些似乎没隐藏任何生灵的沙丘群中冒出几个阿拉伯人,使游泳者个个骇然惊惧;这些阿拉伯人以为受到袭击,纷纷鸣枪回击;他们勇敢地撤向圣米歇尔号,竖日便赶紧朝马耳他方向驶去。

  过不多久,航船因遇着一场猛烈的风暴而处于危险之中。这场风暴险些儿将它抛到海岛的岩石上。在这种天气下,奥利夫船长不敢贸然在通往瓦莱塔的航道中航行,于是升旗求救,但一个领航员也没露面。一整夜,他被迫与这场风暴顽强搏斗。船上个个提心吊胆,坐卧不安,据戈德弗洛瓦后来回忆说,儒勒·凡尔纳甚至乞灵于米歇尔圣徒拯救海难,并责备他迟迟不来救助他们!黎明时分,人们已感到处境十分令人失望;可是,这位圣徒似乎受到感动。因为,一位领航员终于登上圣米歇尔号,将它引至瓦莱塔的军港。

  这次远航对儒勒·凡尔纳来说具有考察旅行的性质,因为他计划写一部包括地中海游历在内的小说。他不能长期离开巴黎,只好将日程缩短。他不得不忍受这种牺牲,放弃到亚得里亚海游览。奥诺里娜急于踏上令人放心的大陆土地,终日啥咦叨叨,从而促使他作出这种决定。但对这一点,我们无法予以肯定。

  从马耳他至卡塔尼亚的100来千米的路程,平安无事地便走完了。刚登过埃特纳火山,他们便离开了西西里。在墨西拿海峡遇到一些麻烦后,游船在那不勒斯靠泊,然后一直驶往契维塔韦基亚。

  之后,奥诺里哪不肯再作海上航行到南特;踏上陆地后,她再也不愿意离开了。于是,只好决定由奥利夫船长将游船驶回卢瓦尔的河口港湾。小儒勒·赫泽尔大概巧妙地替奥诺里娜辩护,儒勒·凡尔纳发觉这条新的陆路路线的确符合他提出的观点,也欣然同意放弃他的游船。仔细想来,这条路线也并非没有好处,因为它可以使作家游览他心目中非常可爱的意大利。

  就这样,他们乘坐火车,平淡无奇地来到了罗马。儒勒·凡尔纳大概很快地就不再是一名普通的游客;不管他愿意与否,他是一位尊贵的客人,罗马人打算像对待一位他们十分亲近的作家那样来欢迎他。看着罗马,这是他长期怀抱的宿愿,但他一直没机会去实现它;他虽然从未到过这座永恒的城市,但他很久以来便自认非常详细地了解它,以致他能够向罗马市长介绍许多地理方面的详细情况,这使得这位市长颇感惊讶,因为他本人也不晓得这些情况呢!

  7月7日,他受到教皇的单独接见。教皇对他说,除科学内容外,他尤其赞赏他的作品的纯洁性以及道德和唯灵论的价值(原文如此——原注),并说,他向这些作品表示祝福,并鼓励他继续下去。毫无疑问,这位小说家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们有正当理由这样设想,这次接见同样使赫泽尔感到欣慰,因为他曾遇到来自巴黎总主教方面一定程度的排斥。这对弗约的抨击委实是一个绝妙的回答!

  儒勒·凡尔纳在佛罗伦萨虽能隐姓埋名,但到了威尼斯,尽管他在东方旅馆登记时用的是普律当·阿洛特这个名字,但他还是被认出来了。他素来鄙视荣誉,但是否如德·拉·菲伊太太所说的那样,他被对荣誉极感兴趣的奥诺里娜出卖了?这是可能的。威尼斯人兴奋激动,燃放烟花,琳琅满目的条幅写着Eviva Giulo Verne,意大利人的确把他当成自己人。那位女传记作家所列举的细节是准确的,我之所以相信,是因为我的家人曾对我讲述过这些故事。面对这一片喧腾,这位作家竟躲进房间里安然地睡大觉,谈起扔在床头上的那只花环所遭受的厄运,人们至今仍哈哈大笑,有人甚至批评他面对荣誉而采取的潜逃态度!在为他举行的一次检阅中,他提出要允许他脱去外衣才去参加,有人竟过分严肃地看待他的这种行为!

  他对奥特里希·路易·萨尔瓦多王子的来访也许更感惬意。这位王子是个文学家、艺术家和学者;他隐居在他的领地巴利阿里群岛上,在他的水妖号游船上从事海洋学研究。他把他的著作给儒勒·凡尔纳带来了。此后,两人之间便建立了友好的通信关系。

  归家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德·拉·菲伊太太告诉我们,他在米兰“听说研究了列奥纳多·达·芬奇关于航空的草图和笔记”。我们知道,他从青年时代起便对列奥纳多·达·芬奇发生兴趣。他还曾付出大量劳动,以达·芬奇的形象为主人公编过一个喜剧。因此,认为他醉心于从双重意义上使他感兴趣的资料,这是合乎逻辑的,因为这些资料既阐述蒙娜·丽萨这幅名画,又与第一项升空计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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