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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奥诺里娜大概会哪嘴;这位成就不大的文学家和初出茅庐的交易所职员委实是个十分平凡的婚姻对象!使用无疑属于她跟故世的莫雷尔的结婚用品,似乎并没损害他的乐观情绪。她非常乐意接受这些安排——或许还是她提出来的哩——这是手头不大宽裕的那些年轻夫妇的命中注定;她欢欢喜喜地同意把婚礼办得简单一些。婚礼日期定在1857年1月10日,公证仪式在第三区区政府举行,宗教仪式在圣欧仁教堂举行。这种体现她的放荡的简单性和这种草草了事的弥撒或许不合她的心意,但她并没因此而着恼。

  相反,索菲和皮埃尔倒是颇感震惊!他们是资产者,而且是外省的资产者,他们大概很不理解;在一间二等餐馆举行的“贝朗瑞式”的婚宴使他们内心觉得悲伤;他们对于情势不允许仿照埃梅结婚时那样大摆筵席只能感到懊悔!

  儒勒邀请的几位朋友很快地便给这次婚宴带来兴高采烈的气氛。新郎的激情和新娘清脆的笑声又使婚宴增添了活跃的色彩。

  皮埃尔恢复了信心,在上甜食的时候,他笑容可掬地朗诵了他依照传统习惯预先准备的一首诗,从而将这件喜庆事儿联系在家庭婚礼的链条上。这首短诗是这样结束的:

  来吧,我的第四个女儿,
  尽管我家人口众多,
  但终究有您的位置。
  哦;这个位置相当狭窄,
  可您不要将它厌弃,
  互相挨挤,更显得亲密。

  ※第十三章 一位乘坐气球的银行家

  定居巴黎,苏格兰之行;
  他的儿子米歇尔降生(1861);
  儒勒·凡尔纳撰写新的小说:《气球的故事》

  这对年轻夫妇先是在博纳一努韦尔林荫道安顿下来,过了几天,又搬到圣马丁街。奥诺里娜的两个小女儿怎么办呢?毫无准备地把这两个习惯于亚眠的恬静生活的孩子带到巴黎的闹市中来,显然是不合适的。德维亚纳和莫雷尔两位老太太很可能喜欢她俩,而奥诺里哪也觉得不该干扰她的蜜月。可以想像得出,出于女性的敏感,她认为有必要让她的文夭习惯一下这个使他的生活发生巨大变化的家庭,而且,尽管出于他的一片诚意,让他经历一个过渡阶段乃是必要的。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设想,祖父母在一段时间内,至少到4月份,照管了瓦朗蒂妮和苏珊这两位小姑娘。然而,这仅仅是设想而已,因为凡尔纳立刻掂量了这个困难,而且并不打算剥夺他妻子对母性本能的满足。孩子们不应该为她们母亲的婚事而感到痛苦;事实上,凡尔纳很快地便将她俩看作是自己的孩子,毫无疑问,这就是他随着经济条件的许可而多次搬家,以便获得一个越来越适合他的家庭需要的住所的原因。

  我们知道,他从圣马丁街又连续地把家搬到蒙马特林荫道、马让塔林荫道、苏尔尼埃小巷和红十字街的街口。家具不多,这就使事情简便多了;在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搬迁只需一辆手推车就够了!

  凡尔纳恢复了他的老习惯,黎明初起便开始工作;他只是要花几个小时从事银行业务而放弃自己的工作:他的信件的笺头再不是巴黎歌剧院,而是证券经纪人埃格利。在这期间,奥诺里娜施展了她那家庭主妇的本领;她是一位精巧的厨师,善于激发她的宾客们的强烈食欲。她首次遭受挫折:凡尔纳可不是一位美食家!他无法评价烹调手艺,而且以一种引起她愤慨的冷漠态度,别人给他碟子里装什么,他就吃什么!

  她很快地又要遭受第二次挫折;为了寒酸地维持他们的生计,她丈夫不得不经常离家外出,并跟他那些文学界的朋友保持接触。诚然,他尽责地上交易所,但他的生意却相当有限,看来,他到那里去就像上一个俱乐部!柱廊里拥挤着许多像他这样的年轻的银行家,但不少人对文学和戏剧都发生兴趣。在那个时代,金融界和文学界的关系可融洽啦:其中有后来当了小城堡剧院经理的迪凯纳尔、滑稽歌舞剧场的业主费·德·卡达亚克、主持《家庭博览》杂志的夏尔·瓦吕特、接替他担任巴黎歌剧院书记职务的菲利普·吉尔、勒鲁瓦、钢琴家德利奥克斯、编《夏里瓦里》杂志的扎巴、加亚尔多特。迪克莱克、小说家费多(一位滑稽歌舞剧作者的父亲),以及其他许许多多人!

  迪凯纳尔在谈到当时的情况时说:

  这个团体很有名气,而儒勒·凡尔纳乃是这个团体的
  核心。他在文学创作方面比在交易所业务方面取得更大
  成功。他能言善辩、爱开玩笑、好嘲讽讥刺,对任何事情
  均抱怀疑态度,只有一件例外:他出生在布列塔尼,因而
  终生保持着天主教徒的品行。哦,提起在柱廊里的活动,
  那实在太有意思啦。

  幸亏他得到夏尔·梅松纳夫的支持。“他不是个金融家,”梅松纳夫的儿子这样指出说。这并不会使我们觉得诧异;因此,他的收益十分低微,仅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奥诺里娜大概对此感到满足而无更多怨言;可是,她对丈夫荒废交易所的业务而把时间花在舞文弄墨方面毕竟感到惋惜;他按着自己的意愿,过份地喜欢从事她不得要领的研究,而且无谓地沉洞于对她似乎毫无价值的文学创作。她对他的谈话实在听不下去,好在他那风趣的言辞仍能引起她的纵声大笑,在这一点上,她毕竟还能跟他搭讪几句。

  然而,生活总算过得蛮顺当;奥诺里娜一心一意料理好家务。她忙于照顾她的两个女儿,或许还过分忙于照顾她那埋头写作的丈夫。起初,这位在那么多年缺少照料的小伙子对她的体贴似乎还觉得挺惬意,但渐渐地也就感到厌倦;从事脑力劳动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而他对此往往处理不当,一当温情的关切分散他的精力,他总是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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