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二战风云人物 > 战争狂人-东条英机 | 上页 下页
一〇五


  陆军参谋总长梅津被迫参加,那是天皇亲自敦请的。海军军令部总长丰田令他的作战部长富冈海军少将代理出席。“仗是你打输的,”他说,“所以该由你去。”富冈默默地服从,但已经打定主意在投降仪式后切腹。

  8时50分,一名美国军官领着一个头戴高礼帽、身穿燕尾服系宽领带的日本文官登上“密苏里”号。这位文官上扶梯极为艰难,每走一步都得呻吟一声。他就是外相重光葵。他的左腿多年前在上海被暗杀者的炸弹炸断。他的假腿使他步履艰难,十分痛苦。站在上面的美国军官,原以为戴高礼帽后面那个面容沉郁的将军会搀扶他一把。那个将军是梅津,他把重光看成是“巴多格利奥”,不理会他的苦楚,故意让他出丑。后来,还是一个美国人拉了他一把。

  从后甲板到举行仪式的前甲板的扶梯这一段痛苦的路程,使重光成了所有人注目的中心。有个美国记者注意到,观看的人都以“一种残酷的满足感”注视着他。重光葵痛苦地、狼狈地爬上扶梯,掩饰着他那悲惨的、难堪的表情。

  日本代表团站好位置后,全体立正倾听舰上牧师的祈祷。麦克阿瑟来到一张桌子旁边,桌上铺满文件。美国人主动提供了一张在日德英战役中使用过的桌子,但是因为太小,舰长又换了一张破烂的饭桌,上面铺了一块还有咖啡斑点的绿绒布,咖啡斑点则用文件盖住。温赖特将军走到麦克阿瑟旁边,在桌子后面站着。

  “我们,各交战国的代表,”麦克阿瑟说,“聚集在这里,签署一个庄严的协定,从而使和平得以恢复。涉及截然相反的理想和意识形态的争端,正在战场上见分晓,因此我们无需在这里讨论或辩论。作为地球上大多数人民的代表,我们也不是怀着不信任、恶意或仇恨的精神相聚的。我们胜败双方的责任是实现更崇高的尊严,只有这种尊严才有利于我们即将为之奋斗的神圣目标,使我们全体人民毫无保留地用我们在这里即将取得的谅解,忠实地执行这种谅解。”

  “我本人的真诚希望,”麦克阿瑟继续说,“其实也是全人类的希望,是从这个庄严的时刻起,将从过去的流血和屠杀中产生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产生一个建立在信仰和谅解基础上的世界,一个奉献于人类尊严、能实现人类最迫切希望的自由、容忍和正义的世界。”

  麦克阿瑟的活,可谓冠冕堂皇,引人动听。他讲完之后,朝日外相指了指桌子另一边的一张椅子。重光一拐一拐地走上前去,坐了下来。他不知所措地摸摸帽子、弄弄手套和手杖,给人以拖延时间的印象。哈尔西将军真想给他一记耳光,并说:“快签!他妈的!快签!”然而麦克阿瑟却看出重光是弄糊涂了,便转身对他的参谋长严肃他说:“萨瑟兰,告诉他签在什么地方。”重光签了字,接着梅津代表日本大本营僵直地走上去,连坐也不坐,在投降书上草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麦克阿瑟用另外的笔以盟国占领军最高司令官的身分签了字。然后,盟国代表分别代表各国签字:尼米兹将军代表美国,徐永昌将军代表中国,布鲁斯·弗雷泽将军代表联合王国,杰列维扬科将军代表苏联,托马斯·布莱梅将军代表澳大利亚,穆尔—戈斯洛罗夫上校代表加拿大,雅加·勒克莱尔将军代表法国,赫尔弗里希将军代表荷兰,艾西特将军代表新西兰。签字完毕后,麦克阿瑟再次发表简短讲话。“让我们祈祷,”他说,“和平已在世界上恢复,祈求上帝永远保佑它。”仪式到此结束。

  在“密苏里”号举行投降仪式后6天,麦克阿瑟来到东京。在各受害国政府和人民的强烈要求下,开始下令逮捕首批被指控的40名战犯。东条英机是甲级战犯的第一名。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和亚洲其他国家人民鲜血的法西斯头子,早就料到自己可悲的结局。不过,他还存有侥幸心理,3周前,日本内阁讨论投降时,他就多方进行阻挠,并于8月12日偷偷与阿南和畑俊六两名战犯进行串连,并要他们作证,他所打的是一场“自卫战争”。

  9月12日,这个头号战犯还故作镇静。当一群新闻记者来到他在世田谷的寓所时,东条正大模大佯地坐在一张大书桌前写东西。室内市置依然如故:

  正面挂着一幅这位前首相穿军礼服的全身像;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张马来亚某崇拜者送的虎皮。故意摆出一幅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样子。

  听说要逮捕东条,外边的人越来越多,新闻记者们竟涌进花园。到下午3点前后,人声鼎沸,几乎水泄不通。东条叫他夫人带着侍女立刻离开家里,孩子们早就搬到九州去了。东条夫人不愿离开。“多多关照自己。”她说,怕他会自杀。“请多多关照自己。”她又说一遍,鞠了一躬。他只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东条夫人带着侍女从后门出去,绕过围墙,上了街道,朝汽车道走去。

  前面乱七八糟挤满了车和人,使她无法看见自己的家。于是,她走进街对面一幢房子的花园里。这幢房于地势较高,是铃木医生的家。早些时候,铃木医生曾用木炭在东条的胸部给他画出心脏的位置。她从围墙上面看过去,美国军人、宪兵已把她家包围。有个美国军官在喊:“告诉这个狗杂种,我们等的时间够长了。把他带出来!”猛然间,她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声。士兵们开始向屋内冲去。即使身在街道的另一边,她也能听到木板破裂的响声。那时是下午4时17分。

  保罗·克劳斯少校和执行逮捕的人,以及跟在后面的记者们冲进东条的办公室。东条没穿外衣,摇摇晃晃地站在一张安乐椅旁,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衣。他右手还拿着一支0.32口径的科尔特自动手枪,枪口对着冲进来的人。

  “别开枪!”克劳斯喊了一声。

  东条并没有表示他听见喊声,但是手枪当啷一声落到地板上,东条身不由己地倒在椅子上。他向一个跟进来的日本警官示意要水喝。一杯水他几口便喝光了,还要喝。

  4时29分,东条的嘴唇动了。陪同记者前来的两名日本翻译开始记录东条的话。“要这么长时间才死,我真遗憾。”他小声说。他的脸痛苦地抽搐着,但人们看着他毫不同情。“大东亚战争是正当的、正义的,”他说,“我对不起我国和大东亚各国所有民族。我不愿在征服者的法庭上受审。我等待着历史的公正裁决。”他的声音稍大了一些,但吐字并不完全清晰。“我想自杀,但自杀有时候会失败。”子弹几乎一丝不差地从铃木医生在他胸部所标的位置穿进去,但就是没有打中心脏。

  曾几何时,这个嗜血成性的法西斯头子,不仅妄图征服全中国,而且妄图征服整个东南亚,以至大洋洲,乃至整个东方世界。正是在这种野心的支配下,就是他,这个东条英机于1941年12月8日,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开初,战事发展对日本有利,东条和他的同伙欣喜若狂。但从1942年夏天开始,整个亚洲和欧洲的战争发展,都对日本不利。1943年2月,30万德军在斯大林格勒被歼,欧洲战事从此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希特勒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意大利墨索里尼政权,因盟军在1943年9月于西西里岛登陆而摇摇欲坠,最后被推翻,成立了巴多格利奥新政权,9月向盟军无条件投降。法西斯头子墨索里尼被人民枪决。自此,日本失去了一个战争伙伴。

  日本自身在太平洋的战事,同样是每况愈下。1942年6月,日本联合舰队在中途岛遭到惨败,从此盟国开始掌握太平洋战争的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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