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大卫·奥格威自传 | 上页 下页


  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是我的祖父——苏格兰人法兰克·奥格威(rrankoyily)。父亲热情、可亲,但却是个失败者,爷爷冷酷、令人敬畏,却是个成功者。我想祖父的冷酷是因为他母亲在他四岁时痛打了他一顿,第二天这位曾祖母就去世了。这是他对他母亲唯一的记忆。生为一文不名的苏格兰地主的儿子,他在14岁时就辍学加入了在利物浦的家庭企业,奥格威·格蓝德(OgilvyGillanders)公司。他很年轻就结了婚,然后移民至阿根廷。在阿根廷他经营了一个由几个苏格兰投资者合资成立的农场,并加入阿根廷军队参加与巴拉圭的战争。后来农场经营失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无业游民,却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在去新西兰淘金却一无所获之后,祖父又回到了伦敦,并在里约热内卢设在英国的银行找到了一份书记员的工作。四年后,这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牧羊人成了布朗·希柏利(Brown Shaey)银行的经理,在那儿,他还曾经帮忙培养过后来的英国中央银行总裁蒙太古·诺曼(Montagu Norman)。祖父有了足够的收入,他把七个孩子都送进了私立学校和大学。那时,祖父的生活如鲜花怒放。他在喝土耳其咖啡时放冰糖,他抽从巴西进口、并且用黑烟草制成的香烟,还有他在晚餐桌上用刀叉剥去苹果皮和梨皮的习惯,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我告诉他我刚从马赛回来,而且还用刚学会的法国腔说“马赛”那个词时,他不屑地说:“巴黎这个词,你不会念成巴里,对不对?英国人说马赛(Marsails),不说马塞(Marseilles)。”10岁那年,他很高兴地在我身上发现了他所具有的敏锐洞察力。那年我不小心偷听到学校的老师说要没收学生们正在收集的塑胶球,于是我就在这个消息扩散出去之前,把我所有的塑胶球都卖掉了。

  当父亲向祖父借钱求救时,他拒绝了,父亲于是试图割喉自杀。祖父告诉我:“你爸爸的毛病就出在脸皮太薄了。”从那时起,我的父母就靠每年不足两百英镑的收入生活。

  祖父建议我去学跳舞。“如果你跟老板娘跳舞跳得比老板好,财富自然就会对你特别垂青。”他还给了我另外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建议:“等你长大成人进入这个世界,你可能会到纽约发展。我建议你研究一下摩根财团(J.P.Morgan)的运作方式。世界上所有的机构里,摩根财团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25年后,我真的去了纽约,而且真的研究了摩根财团。摩根先生(Mr·Morgan)说他的合伙人都是有头脑的绅士,我也以此作为奥美广告选择事业伙伴的基准。摩根先生还说,他的银行必须永远要求自己“做第一流的企业,用第一流的方法”。这句话也成为奥美的原则。

  爷爷是个板球好手,隶属于玛丽伯尼板球俱乐部(Marvlebone Cricket Club)。跟他一起坐在贵族特区的楼上看球简直就像在天堂——直到米德尔塞克斯队(Middlexex)巨人般的队长法兰克·曼(FrankMann)为了报复萨默塞特(Somerset)队的怀特(J.C.White)的慢速投球而开始对观众区狂轰滥炸。我吓得躲到厕所里避难。“你今天非常丢脸。”爷爷对我说。我个人的板球生涯则因一记快速球打到我的大腿根上而提早结束。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我现在很可能是十个孩子的父亲,而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在普法战争期间,祖父的兄弟大卫·奥格威(DavidOgilvy)参加了法国军队,并且被指派担任陆军第18军团的参谋人员。当时巴黎已被围困,而且普鲁土军队也将兵临奥尔良(Orelans)城下。我的叔祖大卫有一个计划,他自认它能拯救法兰西。他在图尔(Tours)找到了法国政府,并且设法将他的计划提交给战事部长甘贝塔(Gambetta)。甘贝塔认可了那个计划,并派他去吉恩(Glen)见克劳扎特将军(Crouzat)。克劳扎特将军认为大卫叔祖非常聪明、有教养、高贵,而且热爱法国。

  从吉恩骑马回来的途中,他在拉登(Laddn)郊外遭遇敌军,阵亡了。他被安葬在他阵亡的那个村子的教堂中,一个彩色玻璃的小橱窗里镶着他在法国战友怀里死去的图像。他的遗编从法国政府得到一笔抚恤金,比他多活了68年。她使我的祖父恼怒至极。“你的艾芙琳(Evelyn)奶奶尽可以相信来世,但是她没有权利要求我和她有同样的信仰。我长寿而且幸福,我曾有过两个很好的妻子,我已经91岁了,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这个世界。”第二年,祖父真的撒手人世。

  13岁那年,我获得了费提兹(Fettes)学校的奖学金。费提兹是一所位于爱丁堡(Edinburgh)郊区的寄宿学校。不像圣赛普瑞思恶心的麦片粥,费提兹给学生吃的是美味的苏格兰麦片粥,每天三顿,还有苏格兰式的烤牛肉和羊肉派。那五年,我一直享受着那儿的种种美食。

  费提兹早就在我的血液中流动了。这所学校是在我的曾叔祖格兰克斯(Glencorse)的英格利斯男爵(LordInghs)手上发展起来的。当年名女人玛德琳·史密斯(MadeleineSmith)企图毒死情人的案子,就是由我的这位曾叔祖担任她的辩护律师。我父亲和我哥哥都曾是费提兹最优秀的学生,而且都是学校橄揽球队的队员。我下定决心以他们为榜样,但是气喘病使我没有体力在球场上大显身手,而拉丁文又让我厌烦,除非它们和英文混在一起,写成像《InDulciJubilO》那样的颂诗。拉丁文里最讨人喜欢的就是约翰·欧凯菲(JohnOleeffe,1947一1833)的这首狂欢歌曲:

  我爱你小姑娘,我爱一个小姑娘,她像杉木瘦又长,甜甜春花一般样,天下女人没她强。

  如果你觉得维吉尔(Vergil)或西塞罗(Cicero)的作品比这个好,那我真是同情你!

  因为我对现代史的爱好,家人特许我放弃学习拉丁文和希腊文。当时的英国教育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特点,那就是课程中完全没有关于美国历史的内容。我的历史老师沃尔特·塞勒(WalterSellar)在他的喜剧著作《一〇六六琐记》(一〇六六 and All That)中总结了这种很普遍的态度。谈论完美国革命,塞勒写道:“美国人制造了一个叫威廷顿的总统(Wittington President),不再说传统英语,变成了美利坚合众国与哥伦比亚,还发明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事情其实最后都变成了一件‘好事’,因为我们大不列颠王国的目的正在于此,但是这却让美国再也没有更多的历史了。”

  如果当初能让我多看一些回忆录和传记,而不是只念查尔斯·欧曼爵士(SirCharksOman)写的乏味的教科书和爱科登男爵(LordActon)写的满纸空话的评论,我一定会发现学习历史是件更有趣的事。在费提兹念过的历史教材中,我只记得一句话,那是我在阿基保德·爱尔森爵士(SirArch aidAllison)的《欧洲历史》(His-toryof Europe)中发现的:“当意大利人缓慢地大便时,奥地利人帮他们拿着尿便盆。”

  我到费提兹时,运气还不错,被分到一间专门给免付学费的学生住的宿舍中。这些学生的父亲不是神职人员,就是学校的老师,所以和其他学生比起来,他们都算是生长在书香门第,我们的宿舍在校园里就像是野蛮海洋中的一个文明之岛。我们这些新来的学生遭到了爱欺负人的老生的恶毒对待,但是我说服受害的同学跟我一起孤立那些恃强凌弱者的头领,制止了他们欺负善良的行为。每次只要那个头头走进房间,我们就立刻闭上嘴巴把背对着他。不到三个星期,那家伙就变成了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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