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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这时候,费迪南德竟然提出一个相当可笑的要求:请准予他保释,因为他要去上学读书。奇怪的是,法院竟然同意了。这且不说,更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几天之后,法官克鲁斯把费迪南德叫到自己的私人住所,对他说,奎松总统准备赦免他!也就是说,马科斯被判杀人到无罪赦免,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而且,赦免是什么理由,从来没有公开解释。

  有分析家认为,这依然与马科斯真正的父亲柴法官有关,在他被判有罪的时候,柴法官一定私下拜会了奎松总统,要求对马科斯进行赦免。作为堂堂一国之总统,赦免一个杀人犯自然是小事一桩,奎松答应了柴的这一要求。奎松为什么这样看重柴法官呢?柴法官是巨富,奎松的任期,到1941年就完结了,他想获得连任,自然需要柴法宫财力的大力支持。这样,他们就进行了一桩肮脏的政治交易。

  让人惊讶的是,费迪南德竟然拒绝了奎松的赦免,回到了拉奥的监狱。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这就是马科斯的过人之处。他不想给人留下口实,他要通过“正当”的法律程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当时,一般人都没有看出来,这个还是学生的年轻人,具有非凡的政治理想,他还不想就此罢休。

  在拉奥监狱里,费迪南德呆了6个月,写出了长达830页的申诉书,于1940年5月递交最高法院。同时,他在这一期间还参加了律师会考,会考分数高达98.01分,这是他超群记忆力所得到的回报。他的这分数,使许多人不相信,有人甚至以为他作了弊。为此,费迪南德大力恼火,被控杀人的事情他还没说清,这里又要污蔑他考试作弊。他要求进行复试,法学院的院长让最高法院的法官对他进行面试。这也表明院长对自己学生所抱的充分的信心,面试的时候,费迪南德向他们提出挑战,让他们在刑法、法律道德规范、民法、商法、诉讼程序法和政治法等方面随便提问。他通过了考试,成绩为92.35分(几年后,有人锦上添花,把这个分数改为95.30分)。事后,法官们问他,报上说他把任何东西都可以倒背如流的报道是否属实,作为答复,马科斯当场表演了一番。“这是费迪南德最为得意的一天。”

  最高法院决定于1940年10月12日就马科斯的上诉进行辩论。“为了这件大事,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用鲨鱼皮做成的衣服,以示他是清白无辜的。”他的父亲没有出席,主持这次最高法院审讯的,是人们褒贬极不一致的副大法官——劳雷尔。

  后来作了总统的劳雷尔是个传奇人物,1909年,他18岁,为跟一个男子争夺一个女孩,他一剑刺死了对方,这使他一举成名。当他被指控杀人之后,他在最高法院成功地为自己进行了辩护。劳雷尔在最高法院任内,比别的任何一个人都对马科斯的案子感兴趣,他抢在别人前面宣布他将来自起草“多数人赞成的决定”。据某一消息来源说,劳雷尔逐个走访了最高法院的成员,为无罪释放马科斯作了一番很动情的辩护。

  劳雷尔何以如此?年轻的马科斯有哪一点值得他如此看重?这个问题,从未得到过让人信服的解释。有人说,马科斯得以无罪释放,完全得力于劳雷尔的大力干预。虽然劳雷尔在法律上了结此案显得矛盾百出,但是,作为大律师,他似乎宁愿损害自己的名声。有人试图解释这个问题,认为劳雷尔是出于同情心,因为他年轻时候也杀过人,也被判刑,现在,与他当年差不多年纪的马科斯的处境,使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这样的解释是不会让人信服的,因为这毕竟牵涉到一桩杀人案,而不是普普通通的民事纠纷。又有解释说,大法官劳雷尔是爱惜人才,因为马科斯才华出众,如果对他判刑,对国家和民族都是一种损失;这样的解释照样不能令人满意。

  真正的原因,与马科斯的身生父亲有关。

  柴与劳雷尔是同龄法官,柴绝对找劳雷尔疏通过。柴让劳雷尔照顾一下,在一个习惯于以职务之便“互相照顾”的国家里,这并不是一件稀奇事。劳雷尔对柴吩咐的事情是乐意效劳的,原因很简单,同为法官,谁没有求人的时候?更何况柴是那样的富有,又跟奎松总统有着扯不断的牵连。

  最终,马科斯被宣布无罪。1940年,马科斯谋杀纳伦达桑一案被彻底推翻。

  对这件事,一个名叫约瑟夫·莱利维尔德的人写过一篇文章,发表在《纽约时报》上,在那篇文章里,他评论道:“在菲律宾被判有罪就等于被判缺乏势力。”他的这一评论相当精辟。

  那么,纳伦达桑到底是不是被马科斯枪杀的呢?一时间众说纷云,对社会公布的最为可靠的答案,应该是他后来的夫人伊梅尔达的堂姊的说法,她说,有人私自问过马科斯,问他是否真的杀了纳伦达桑,马科斯回避了这个问题,却不屑地说道:“那是孩子都干得了的事。”

  对此,国际社会事实上是知道的,1965年,马科斯在访问华盛顿的前夕,送给华盛顿方面许多礼品,据说,搬运重物的滑道都被礼品搞得油腻腻的,奉命协调访问事宜的特使,菲律宾第一夫人、后来被人称为“疯婆子”的伊梅尔达的兄弟科科伊被安排会见了约翰逊总统,并送给总统一头野水牛的头,他对约翰逊总统说,这头野水牛,是费迪南德亲手射中的,当时,国务院里一些爱说笑话的人,竟给这头野水牛取了一个绰号:“纳伦达桑”。

  由此看来,纳伦达桑一案的影响是很深远的,但它并没有影响马科斯的政治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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