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中共往事钩沉·浪底真金 | 上页 下页


  “这和以前不同。抗战是全民族的事,毛泽东要抗战,蒋介石也要抗战。”陈独秀说。

  陈独秀到汉口后,在汉口住两夜旅馆。包惠僧是武汉人,给湖北省主席何成浚去信,请何成浚关照陈独秀。又给同学程仲伯写信,请他去码头接陈独秀。

  这时武昌一个姓半的慕陈名气,接陈独秀、潘兰珍到武昌城双柏庙后街他家去住。

  陈独秀搬到双柏庙后街26号不久,罗汉风尘仆仆地找上门来。见罗汉兴冲冲的样子,陈独秀想:大约有了眉目。

  罗汉8月底启程,在傅厚岗叶剑英、李克农手中领了路费及到西安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的介绍信。到西安后,因山洪爆发,不能到延安。

  在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林伯渠与罗汉谈到他的入党介绍人陈独秀,“陈在文化史上有不可磨灭的功绩;在党的历史上,有比别人不同的地位,尚能放弃某些成见,回到一条战线上来工作,于民族于社会都是极需要的;我们深切希望陈独秀等几位老朋友,完全以革命家的气魄,站在大时空的前面,过去一切是是非非都不要费笔墨唇舌去争辩……。”

  9月2日,罗汉到西安当晚,刚从太原来陕的王若飞也到罗汉房间会谈,王若飞说:“因延安有事甚忙,否则可随同南下去晤独秀一次。”

  林伯渠将陈独秀希望回党内工作的要求电告了延安。

  9月10日,毛泽东和张闻天(中共中央总负责)回电西安七贤庄,提出与陈独秀事作抗日的三项条件:(一)公开放弃并坚决反对托派的全部理论和行动。并公开声明同托派组织脱离关系,承认自己过去加入托派之错误;(二)公开表示拥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三)在实际行动中表示这种拥护的诚意。

  罗汉接到中共中央电报,心情沉重地说:“陈独秀的脾气和为人我是深知的,叫他悔过相当困难。”

  回南京后,陈独秀已去武汉。罗汉到傅厚岗八路军办事处,见到了博古。对中共中央提出的三项条件,博古、叶剑英都认为关键是第一条。陈独秀去武汉前,与叶剑英、博古谈过话,以后又与叶剑英单独谈过一次,表示赞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

  博古说:“本想和陈独秀谈一次,但因自己党龄太浅,与独秀个人又没有私人接触,恐难于谈到任何具体结果。”

  罗汉问:“由毛泽东与陈独秀谈可否?”

  博古透过圆形近视眼镜片看了一眼罗汉,说:“如果由润之来谈也不恰当,因为他们个性都很强,有闹翻的危险。不如等周恩来南下后,约他一同去谈,成绩或许会圆满些。且不久必武会回武汉,他自然与独秀交换意见。”

  听了罗汉的前后叙述,陈独秀又看了看中共中央的“三项条件”,说“前一项我已声明同托派脱离关系。”

  罗汉忙问:“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陈独秀从一束信扎中找出一份手稿,说:“你到西安后,我请包惠僧发表了这个声明。”

  罗汉接过来看,上面写到:“陈独秀,字仲甫,亦号实庵,安徽怀宁人。中国有无托派我不知道,我不是托派。”

  罗汉用手托住下颔:“报上没见到啊?”

  陈独秀沉吟一下,说:“我找了《中央日报》的编辑程苍波,他答应帮忙,不知为什么没发出来。”

  罗汉拿着字条子说:“我最担心你不肯公开声明,现在不怕了,后面两条更不成问题了。”

  陈独秀说:“后两条好办,我写一封信,你抽个时间再去趟南京。”

  罗汉点点头。

  去延安的事一时定不下来,陈独秀便潜心写抗日小册子。1937年10月2日,星期六,陈独秀写了一篇短文《从第一双十到第二十六双十》,被《宇宙风》散文杂志刊出。

  10月6日,星期三,陈独秀到武昌化中大学讲演《抗日战争之意义》。同日,武汉文化界举行盛大集会,邀请陈独秀去演讲。陈独秀一再表示抱歉:“华中大学事先约好,实在分不开身。”

  陈独秀又成了“红”人。毕竟坐牢太久,从华中大学演讲回来,陈独秀就病倒了。

  双十节前一日,雨下个不停。

  这时一位陌生的年轻人来到陈独秀住处拿着伞敲门,见潘兰珍开门,忙拿出名片说:“我是《抗战》周刊记者,想采访陈先生。“

  躺在床上的陈独秀正百般无聊,见记者上门,忙穿衣起床。记者见陈独秀桌上摆的药,说:“明天是国庆节,所以冒雨来了,想不到先生病了。”

  陈独秀笑着说:“不妨、不妨,难得雨中来客。”

  记者问了一些集中现金、征集壮丁问题后,问:“听说陈先生要办刊物,确否?”

  陈独秀说:“没这个意思,现在各派杂志都肯登我的文章,我何必自己去办刊物呢?”

  又问:“报上说,陈先生今后要去做文化运动,不做政治运动了,是不是呢?”

  答:“我的个性不大适宜做官,但政治运动则每个人都应该参加。”

  问:“明天是国庆日了,陈先生准备发表一点东西吗?”

  答:“武汉日报约我写一篇国庆论文。打算只写几百千把字就够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看长文章。”

  记者看看表,已是下午6点,于是起身告辞,说:“我还要过江。”

  1937年10月15日,陈独秀恢复了一点精力,到汉口青年会讲演《我们要得到怎样的胜利及怎样得胜利》。在这次演讲中,他提出不能盲目反对唯武器论。半年之后,毛泽东写了《论持久战》,批评了唯武器论。毛泽东说,“所谓‘唯武器论’,是战争问题中的机械论,是主观地和片面地看问题的意见。”

  并不像陈独秀说的那样,各报都肯刊登他的文章。《扫荡报》刊登了陈独秀在华中大学的讲演稿后,有关方面下了禁令“暂缓登载。”

  在汉口青年会讲演后,罗汉与董必武来见陈独秀。谈到“三个条件”,董必武说:“我劝你还是以国家民族为重,抛弃固执和偏见,写一书检讨,回党工作。”

  陈独秀不同意写检讨,说:“回党固我所愿,唯书面检讨,碍难从命。”

  董必武见陈独秀很任性,不好再劝。

  事后,陈独秀写了关于抗战的七条纲领交给罗汉,请他去南京。

  罗汉去南京又找了博古与叶剑英。博古说,陈独秀的抗战七条纲领和中央路线并无大的分歧,但根据中央电报,陈独秀要有个书面检查。

  陈独秀忙上忙下,闲下来时,便常思念濮德治,狱中两人无话不谈,此时稍一分开,就又依依不舍了。濮德治到安庆后不久,接二连三收到陈独秀从武汉寄来的信。

  濮德治将家里安顿好后,11月中旬来到武汉,在武昌双柏巷找到了陈独秀。

  陈独秀见濮德治来了,十分高兴。在新老朋友中,濮德治既是亲戚,又是难友。

  陈独秀递了《宇宙风》第49期给濮德治,上面有《实庵自传》广告,称为:“传记文学之瑰宝。”

  濮德治说:“到底出来了。”

  陈独秀说:“还是你与世凡劝我写自传。现在亢德又来信催我要稿,怪我没有按时写下文。”

  濮德治说:“你接着写就是。”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