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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一)在四军本身有许多过去习于流寇式的生活,极不喜住定一处艰苦的做群众斗争工作,充满红军冒险的遗毒。近一月来经多方洗刷,同时永新、宁冈二县群众已普遍起来,他们才渐渐死了心,懂得中央及省委上次主张建设宁冈大本营的政策是对的。如现在又马上改变,使四军重新走入转徙游动的道路,四军之改造必更困难。前次省委来信指出四军转战千里,近于流寇必须择地休息以资改造。此意非常正确,正在遵照执行,不宜轻率变动。

  (二)在敌情方面,湘省敌人非常强硬,实厚力强,不似赣敌易攻,赣敌被我连败四次,其胆已裂且受我释放俘虏影响,军心大摇。计尚能作战者仅王均之第七师,一师与一团驻萍乡,二团分驻九江、南昌,料其难于抽调,抽调来攻,亦用适当武略战而胜之。湘敌则不然,与我交手在五六次以上,仅能将其小部击退,而敌毫无所损,顽强如故。故为避免硬战计,此时不宜向湘省冲击,反转更深入了敌人的重围,恐招全军覆灭之祸。现在湘南敌军计有桂系两师,二十一军,向成杰一军(三千枪),许克祥一师,吴尚一军,敌力大于赣西七八倍。我军纵可以胜向、许,决无法胜吴、桂。我军一去,马上在吴、桂、向、许的包围中,有立(刻)被消灭之虞,此点省委似未曾虑及。

  (三)宁冈能成为军事大本营,即在山势既大且险,路通两省,胜固可以守,败亦可以跑,且敌人绝对无法把我围着,若加上各县党与群众的基础,实在可以与敌人作长期的斗争,若此刻轻易脱离(宁)冈,“虎落平阳被犬欺”,四军非常危险。

  (四)此种主张绝非保守观念,过去全国暴动,各地曾蓬勃一时,一旦敌人反攻,则如水洗河,一败涂地。此皆不求基础巩固,只求声势浩大之故。我们此刻力矫此病,一面为军事建立一大本营,一面为湘赣两省暴动前途建立一巩固基础,现我们全力在永新、宁冈工作,日有进步,并向莲花、安福及吉安西南端推进,深入土地革命,创造地方武装,再能有一天工(功)夫,敌人再来进攻,颇有胜的把握。

  (五)从经济上说,四军人数如此之多,每日菜金节俭需要现洋七百元。湘南各县焚杀之余,经济破产,土豪打尽。朱部自2月抵来阳时起,即未能筹到一文,仅靠卖烟土吃饭,此刻到湘南去解决经济困难,乃是绝对的不能,真正解决目前经济问题,只有在湘赣边才有法想。

  (六)伤兵增至五百,欲冲往湘南去,则军心瓦解,不去又不可能,此亦最大困难问题之一。

  根据以上六种实际理由,在新军阀战争未爆发以前,尚不能离开宁、永、莲往湘南。一俟此间基础略固,外面有机可乘,四军自可出茶、攸、醴、浏参加湘省之总暴动。至此时与湘南通讯息,当竭力设法做到,以期彼此呼应,互相犄角。

  上项意见,请省委重新讨论,根据目前情形,予以新的决定,是为至祷!关于军队与地方详细报告,容后奉呈。

  特委军委
  7月4日于永新

  回信由袁德生带回省委,毛泽东轻轻吁了一口气。

  朱毛导演了一出“剿”而难“会”的喜剧,唱主角的是吴尚和王均

  第一次“会剿”井冈山,损失最大的应该是江西国民党军队,眼看师长受伤,团长“成仁”,第三军军长王均不等“两羊”回师,早已一面电告南京政府,一面派参谋雷光藩到湖南商定第二次“会剿”事宜。

  王均总觉得,第一次“会剿”弄得他损兵折将,不在于红军的强大而在于湖南第八军吴尚隔岸观火。

  经过磋商,吴尚派出以熊震为师长的第一师,以程泽润为师长的第二师,从茶陵、酃县进攻宁冈;王均则派独七师、独九师、二十七师从遂川、永新进攻茨坪,双方约定6月25日开始行动。

  7月5日,鲁涤平、何键双双电告李宗仁,向他报告第二次“会剿”业已发动的“喜讯”。

  湘军果然不负所望,7月上旬,第一师、第二师推进到宁冈县的砻市、新城,熊震为此得到了李宗仁的通电嘉奖。

  与此同时,王均的部队也由吉安向永新节节推进。

  井冈山,慢慢地陷入了一条人为的夹缝之中。

  湘赣敌军大举来攻的消息很快传至红四军军委,各路红军迅速由莲花、吉安、安福等地撤回,集结在永新。

  7月9日晚,毛泽东、朱德、陈毅等再一次在永新县城召开军委扩大会议。根据湘赣敌军的企图,会议针锋相对地决定:红四军主力立即开赴宁冈,迎击湘敌,阻止湘赣敌军的“会剿”,让他们“剿”而难“会”。

  湘敌虽然进入宁冈,但却也陷入尴尬之境。在当地党组织和政府的组织下,宁冈处处坚壁清野,湘敌在宁冈人地两生,军粮断供,孤立无援,袁文才、王佐率领的三十二团更是处处刁难。

  宁冈,成了湘敌手中的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吴尚得知消息,令部下撤出宁冈,退往永新,在永新与王均部会合。

  就在湘敌由宁冈人永新之际,7月10日,毛泽东、朱德根据9日晚永新军委扩大会议的决议,率红四军主力,离开永新向宁冈进发。

  当天,红四军主力抵达宁冈县的新源嘴,计划次日拂晓向侵占宁冈的湘敌攻击。

  也许是命运之神与井冈山开了一个玩笑,让井冈山躲不过这一难。毛泽东、朱德在新源嘴度过一个难眠之夜,竟然没发觉湘敌就在距新源嘴十五华里的一个小村庄上。

  第二天,红四军主力依原计划开进宁冈的新源嘴,这时毛泽东才得知,湘敌昨晚与他近在飓尺,擦肩而过,开往永新去了。

  错过了这一次难得的歼敌良机,毛泽东不禁扼腕叹息。

  幸亏毛泽东没有过多地沉面在后悔之中,他很快摸清了湘赣敌军欲在永新会合的意图,遂与宛希先、朱云卿率三十一团返回永新,切断湘赣两敌的联系。朱德则与陈毅、王尔琢率二十八、二十九团袭击湘敌的后方营地酃县和茶陵,迫使湘敌返回老巢,不敢久留永新。

  袁文才、王佐率领三十二团,仍然负起留守茨坪和大小五井的重任。

  二十八团、二十九团在朱德、陈毅和王尔琢的带领下,一路西行,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境。

  一帆风顺地连获数次胜利后。12日,又击败守城之敌,一举攻占酃县县城。

  刚刚进入水新的湘敌,尚未喘匀气,就听到了老巢被占的消息。14日,湘敌由永新经高陇退回茶陵。

  湘敌刚走,赣敌便进入了永新城。由于朱毛的成功导演,湘赣敌军如一对急欲一晤的恋人,却终未能见上一面。

  而进入永新城的赣敌由于受到三十一团的不断袭扰,碰到了湘敌在宁冈的遭遇,同样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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