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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屈原遭诬陷后,他的学生宋玉背叛了他,堕落为可耻的御用文人,仆人也相继离去。只有侍女蝉娟坚定地信赖他、敬仰他。南后、公子子兰和宋玉等对婵娟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婵娟宁死不屈,愤怒地揭露了南后的阴谋,斥贲南后是:“比天狗还要无情的人”。

  南后恼羞成怒,处她死刑。正义的卫士救出婵娟,又带她一起去营救屈原。婵娟误饮了杀害屈原的毒酒,以自己年轻的生命保护了屈原。卫士刺杀了放毒的凶手,焚烧了罪恶的太一庙。

  屈原满怀悲愤,为婵娟举行庄严的火葬:“你年纪虽小,可以为世楷模,足比古代的伯夷,永垂千古!”卫士真切地感受到屈原的伟大,愿继婵娟之后永远作他的仆人,他们一道往汉北去,誓与民众一同去抵御强暴,保卫祖国。

  郭沫若讲完剧情后,转向白杨,对她说道;

  “南后郑袖这个人性格是相当有趣的,我描写她多是根据《战国策》上的材料,如送贿给张仪及谗言魏美人等故事都是。这个人是相当有点权术的,似乎不亚于吕雉与武则天。小杨,演好这个角色有一定难度,非你不可。”

  白杨启齿一笑道;

  “我第一次演‘反派’,请郭老多指点。”

  张瑞芳在旁问:“婵娟真有其人吗?”

  郭沫若笑道;

  “这是我造出来的,我是把《离骚》上的‘女须之婵媛’解释为陪嫁的姑娘,名叫婵娟。这是一个高洁、美好的形象。”

  2月28日,《屈原》剧组的全体人员终于选定下来了。这个剧组被当时人们称为达到了重庆“这两年来剧坛上最理想的阵容”,《时事新报》载文称赞“白杨、张瑞芳同时出现子《屈原》,这才是第一流明星的大竞演”。人们公认“此剧人材最多,实力最雄”。

  金山饰屈原,白杨饰南后、张瑞芳饰婵娟,顾而已饰楚怀王,坚白饰宋玉,施超饰靳尚、丁然饰子兰,业高饰子椒,苏侩饰张仪……可谓名伶云集,风靡云蒸,稳操胜券。

  不料,未及排练,国民党实权人物陈立夫、潘公展及其御用文人,指责《屈原》“对于史实是歪曲,对于艺术是欠忠实”,“与历史相差太远”,不同意演出这个剧。

  对此,周恩来亲自出马,立即组织人员开座谈会。针锋相对。在周恩来鼎力支持下,《屈原》终于可以排练了。

  周恩来亲临排练现场。指导排练,在谈到“雷电颂”时,他指出,尽管屈原没有写过这样的诗、但这是符合屈原精神的。他嘱咐金山尤其要注意“雷电颂”这样的重场戏。

  《屈原》一剧,几经周折、磨难,终于突破重重难关,可以在国泰大戏院与观众见面了。

  1942年4月2日,《新华日报》在第一版刊登了这样一则轰动国统区的消息:

  五幕历史剧《屈原》
  明日在国泰公演

  中华剧艺社空前贡献
  郭沫若先生空前杰作
  重庆话剧界空前演出
  全国第一的空前阵容
  音乐与戏剧的空前试验

  这一消息,似春雷划破长空,震撼了整个山城。

  就在这一天,《屈原》全剧在中艺进行了彩排。《新民报》4月3日晚刊上,登出这样文章,纪实了彩排时的生动情景:

  《屈原》冒险演出,昨晚彩排观后感

  演出者应云卫,急得满头大汗,导演陈鲤庭,喊得喉干舌哑,所有的人簇拥在一起,剧作者郭沫若很细心地注意着每个演员的技巧,艺术委员、编导委员、研究委员,都在留神着金山、白杨、顾而已、施超等每个人的动作。《屈原》的舞台上:白杨(饰南后)正在充分地暴露她自己的阴险、刁恶、泼辣,而愚弄她的丈夫——一楚王(顾而已饰),陷害三闾大夫—一屈原(金山饰)。

  《屈原》是中华剧艺社的代表作,也是山城雾季里最精彩的一个戏,中华剧艺社集中了全力来注意它,为的是在艺术方面有所贡献,而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让戏剧与音乐配合,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尝试。由于昨天彩排的成功,而使我们确信演出者与导演者的冒险精神。

  参加《屈原》演出的人,都是全国最有名的演员,把这些人集拢在一块儿,不仅是不容易,而且也使每个参加演出的人感到困难,每个人为着他们自己的艺术生命,不得不在演出技巧方面下一番苦功。

  功夫不负有心人,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屈原被锁住双手、双脚,禁锢在东皇太一庙中,面临忠良受害,奸佞得逞,楚国岌岌可危,屈原怒火万丈,心肺欲炸。面对着骤风暴雨,声嘶力竭:

  风!你咆哮吧!咆哮吧!尽力地咆哮吧!在这暗无天日的时候,一切都睡着了,都沉在梦里一都死了的时候,正是应该你咆哮的时候,应该你尽力咆哮的时候!

  炸裂呀,我的身体!炸裂呀,宇宙!让那赤条条的火滚动起来,像这风一样,像那海一样,滚动起来,把一切的有形,一切的污秽,烧毁了吧,烧毁了吧!把这包含着一切罪恶的黑暗烧毁了吧!……我们只有雷霆,只有闪电,只有风暴,我们没有拖泥带水的雨!这是我的意志,宇宙的意志。鼓动吧,风!咆哮吧,雷!闪耀吧,电!把一切沉睡在黑暗怀里的东西,毁灭,毁灭,毁灭呀!

  “雷电颂”,以叱咤风云,气吞山河之势,震撼着国泰大戏院,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房。它道破了人们要说说不出,想说不敢说的肺腑之言。它打开了禁锢人们心灵的闸门,使抑制、窒息了许久的情感,似高山瀑布,奔腾直泻!

  是怀古,是讽今?是历史,是现实?是屈原在怒吼,还是山城、江水在咆哮?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谁都说不清,又谁都很清楚。

  一部《屈原》把整个山城,不,把战时的蒋管区都鼓动走来了。大后方的人们从《屈原》里得到了情感的发泄,精神的满足,摧毁黑暗的力量。

  《屈原》一剧的巨大成功,引起了国民党顽固派的惊恐与愤恨,在他们控制的《中央日报》和其他御用报刊上,大肆攻击《屈原》粗暴,“歪曲史实”;《新民报晚刊》称《屈原》是“冒险演出”。

  对此,郭沫若都一笑置之。为了感谢演员演出的成功,他特地写了《十四绝赠演员诸友》,其中赠白杨的一绝是这样写的:

  南后可憎君可爱,
  爱憎今日实难分。
  浑忘物我成神化,
  愈是难分愈爱君。

  远在桂林的田汉知道这件事后,对《屈原》也赋诗赞美。诗的最后一绝是这样赞颂白杨的:

  绝代风流忆白杨,演来南后艺弥光。
  梨涡莫漫拟胡蝶,不向倭儿斗艳妆。

  就在这万人空巷的日子里,白杨清楚地记得,一天晚上,百多位从数十里外的沙坪坝赶来的大学师生,看《屈原》到深夜,没有交通工具回去,索性留在剧场,倾诉着看了《屈原》的激昂情怀,抒发着对黑暗统治的愤懑情绪。

  他们说着,说着,干脆模仿着《屈原》,齐声复诵起“雷电颂”来——“炸裂了吧!”“鼓动吧!”“咆哮吧!”“你们滚下云头来!我要把你们烧毁!烧毁!烧毁!”

  显然,这是屈原的思想、精神,汇成了澎湃的惊涛激浪,在猛烈地冲击着腐朽没落的蒋家王朝。那阵阵震耳欲聋的声浪,在这黑沉沉的山城里,在这高高耸立的“精神堡垒”处,久久地震响着。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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