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五月(36)

三六

　　此外，他还强迫军方购买他主管的国营企业的产品，包括飞机和武器，不论这些产品品质是否符合军方需求。而他担任副总统后，虽然延揽数名前退休将领当幕僚，并和出任内阁成员的退休将领关系亲密。

　　正由于哈比比是苏哈托一手提拔起来的副总统，正由于哈比比同苏哈托的关系“情同父子”，因此，印尼的抗议者曾要求他同苏哈托一起下台。

　　哈比比向印尼全国发表演说，承诺将依循民意和宪法，从事“阶段性”的广泛改革，包括修法、建立廉政政府、杜绝贪污舞弊、政商勾串及滥任亲私的不法行径，并消除产业垄断行为等，尤其是要履约和国际货币基金达成的经改计划。国际货币基金目前已因苏哈托政府拖延经改，而搁置援助印尼的430亿美元解困案。

　　哈比比指出，他完全明白印尼现时面对的极大挑战，他会勇于承担，同时国民亦必须有极大的耐性才能够克服问题。印尼政治经济局势发展能否顺利，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的开始。

　　哈比比坦言从学生及社会上各渠道已知悉要求改革的声音，他希望全国上下全心支持他进行改革。

　　政治方面，哈比比承诺委任忠于人民的内阁，组织廉洁及有效率的政府，肃清贪污及裙带等陋习。并致力推动民主化进程，透过立法程序希望满足国民在民主方面的诉求。

　　在经济上，哈比比强调政府会取缔垄断及不健康竞争，以兑现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有关金融架构上的改革，及与各个国际组织紧密合作。

　　哈比比表示会在寻求改革的过程中持开放态度听取各方意见。他希望国内冲突早日结束，把资源集中重建国家。

　　哈比比并表示，他将延揽各方才俊，组成“改革内阁”，而据称新内阁的名单会在近期公布，国会三大党派都会有人入阁，而财经协调部长金南加、能源矿业部长曼库苏布罗托和外长阿拉塔斯科将获留任。但不会有苏哈托的亲属，也不会有苏哈托的商业伙伴。

　　印尼政情分析家和政界人士对哈比比接任总统后，是否能推动真正的改革，异口同声表示不看好。印尼反对派认为，哈比比虽为苏哈托的法定接班人，但既不孚民望，也缺乏军方背景，顶多是个“过渡”元首，任期可能短于六个月，长则一年，端视其改革之快慢而定。反对阵营“穆罕默德伊斯兰运动”领袖赖斯在会见哈比比后也称，他认为哈比比应以“过渡总统”一职看待自己，并尽快于半年内举行大选。

　　而国际社会对苏哈托自行引退的明智之举则表示欢迎，美、日两国均强调会支援印尼的改革。在华盛顿，美国总统克林顿表示，苏哈托决定下台，是“印尼展开真正民主转变的契机”，而“美国准备在印尼进行民主转变时予以支持。”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莱特曾呼吁苏哈托下台，让印尼过渡到民主。

　　哈比比接任总统后，舆论界对他今后的情势纷纷作出评论和推测，有人认为，印尼总统苏哈托下台，有学者认为只能暂时平息动乱，接任人哈比比只是过渡性质，长远而言，印尼的稳定需视各派的权力斗争结果而定，以及印尼何时进行大选。

　　香港大学政治及行政学系助理教授胡伟星指出，苏哈托辞职可暂时稳定印尼局势，平息人民及学生的不满情绪，但对副总统哈比比接任总统，他相信这只是过渡性安排；在过渡期内，印尼局势会否再动荡，则要看印尼政府何时定出下次大选日期。

　　但中文大学政治及行政学系教授李南雄则认为，印尼短期内进行大选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现时印尼根本没有另一位英雄，可以乘势而起，反对派亦欠缺强有力的领导者出来争夺总统之位。

　　他指出，苏哈托下台是对支持者和反对派的一个交代，既可保存家族的利益，亦可自保，暂且平息不满的情绪。

　　城市大学当代中国研究中心教授郑宇硕认为哈比比获支持程度并不高，相信只能当一个过渡人物而已。

　　有的报纸认为，印尼新任总统哈比比能够顺利从苏哈托手中接过棒子，显然是得到印尼军方的支持。但这个支持力量能维持多久，要视乎军队内有否强人冒升。自独立以来，军方一直支配印尼政治大局，可以说是“以军统政”。即使苏哈托32年前当选总统，亦是仗靠军队力量。

　　因此，哈比比在出任总统的过程中，寻求军方的支持是关键性的因素。

　　中国台湾的一家报纸评论说，印尼总统苏哈托宣布辞职后，留下的最大疑问是今后印尼由谁掌权。苏哈托是真的就此放弃权力，还是他打算隐身幕后、透过他的接班人哈比比控制国家？抑或历史会重蹈32年前苏哈托向前总统苏加诺夺权的覆辙，再度冒出一位军人出掌印尼政权？

　　在印尼宪法中，明文军方兼具介入政治和国防事务的双重角色。印尼立国以来，军方一直是主宰政局的主要势力，苏哈托本人即退休将领出身，看他5月21日由将领拥在身边宣布辞职，就可知他对军方的倚重程度。

　　《纽约时报》指出，苏哈托对军方将领的忠诚似乎很有把握，因为这些人都是由他一手提拔，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但是这并不能保证军方将领不存异心，一名军界国会议员的助理就说，有些将领也希望苏哈托走路。

　　军方是否已和苏哈托及哈比比达成某种默契或交易，以及军方对未来政权的过渡应如何进行是否观点一致，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大部分分析家在预测印尼这次政治危机如何收场时，都异口同声表示：“要看军方的动向。”

　　主要反对人士前内阁部长沙林、回教组织领袖赖斯，质疑哈比比是否能有效掌控军方。过去各据一角的主要反对人士，正试图串连，以赢得至迟将在六个月内举行的委任总统选举；但目前在人民协商会议和国会同时拥有压倒性多数的执政党宣称，执政党并未失去优势。

　　沙林说，印尼需要全面改革，全面改革之后，国际社会才会对印尼重建信心。他要求哈比比应先对贪污、特权问题开刀。他说，印尼军方之所以支持哈比比，主要是要维护苏哈托的既得利益；当哈比比无法获得国会支持和下一任总统大选获胜，军方的态度应该会有所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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