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五月(4)

四

　　5月8日，印尼总统苏哈托与政府高层及军方将领开会时作出警告，称会对要求政治改革的人采取“行动”，并强调任何政改的诉求，必须等到2003年他的五年任期届满之后。

　　印尼内政部长哈托诺引述苏哈托的话称，苏哈托指自己的五年施政纲领中已包含了改革的步伐，故不是禁止其它的政改要求，但必须等到他任期届满后才可提出。

　　苏哈托说每一政改必须要有建设性，不能破坏社会稳定，故任何企图破坏稳定及不愿遵守宪法者，必会受到“行动”对待，但他没有提到会采取什么行动。

　　而在苏门答腊岛棉兰市，学生不理会军方的禁令，企图冲出校园上街游行示威，防暴警察施放水炮、橡胶子弹及催泪弹驱散示威者，学生则投掷石块还击，冲突中有数名学生受伤，至少有6名示威者被拘留问话。

　　苏哈托的讲话不仅在外国传媒引起反响，而且在不同政见人士中掀起波澜。他们认为，国基会对印尼的援助，没有附带政治改革的条件，但问题是当前印尼要改革经济，非要触动政治不可，因为苏哈托家族盘根错节地掌握了全国的金权，政治不改革，经济也不可能会出现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感到满意的改革。苏哈托家族对印尼经济的垄断必须瓦解，但是要做到这一点，除非苏哈托政府垮台。

　　他们说，克林顿在1992年竞选总统时曾大力抨击布什，指责他支持南美洲的右翼独裁政府，但今日他自己也陷于同样的困局。南韩和泰国都依照美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条件推行政改，只有印尼顽固到底，美国也莫奈之何。

　　他们煽动民众说，苏哈托早已抱有背水一战之心，印尼大火，烟雾危害整个东南亚，苏哈托不惜把邻国拉来陪葬，也要挽救自己的家族，国民死活他又哪里放在眼里。如此自私残暴的独裁者，的确是世间少有，如此“亚洲的价值观”，也是现代文明的大污点。

　　苏哈托的讲话在媒介和异见人士的反对和煽动下，印尼的情形更加恶化。

　　尽管印尼内阁官员曾替总统苏哈托的“坚拒政改”言论作出更正，但仍然引起雅加达的大学生发起自去年金融风暴以来最暴力的反政府示威浪潮。分析家指出，由于有军方派系支持学生的行动，更可能会出现军队不受控制的情况。

　　新闻部长及内政部长澄清说，苏哈托不是反对改革，他说话的意思确实是“倘在目前展开任何的政治及经济改革，必须要多年的时间来准备。”

　　全国各地的大学由此则群起举行反政府示威，防暴警察在首都雅加达四间校园内施放催泪弹对付投掷石块的学生，并用警棍殴打企图冲出校园的学生。

　　分析家称，苏哈托的强硬态度会导致出动军队以恢复校园平静的可能性提高，不过由于有军方派系表示过愿意与学生对话及听取其意见，加上军方的回教势力已倾向支持学生，故一旦学生受到武力对待时，难免会出现有军队保护学生的情况，这可能令军队出现分裂。

　　5月8日，在民怨沸腾的情况下，印尼各地学生无视军方将领维兰托的警告，继续举行反政府示威，200名学生被捕，最少有60名学生在和警方发生冲突时受伤。

　　日前发生严重暴乱的苏门答腊北部城市棉兰大致平静，但棉兰外围城市仍有零星抢掠事件。

　　在首都雅加达，200名主要来自回教大学的学生游行往国会大楼，挥动反政府横幅，并一起坐在国会大门前。警方下令众人散去，但他们充耳不闻；结果这批学生全数被捕。

　　另外，雅加达、中爪哇、东爪哇、棉兰、泗水、日惹、三马林达、乌戎潘当等地均有反政府集会。雅加达一所师范大学的学生举行模拟审判，指苏哈托犯了谋杀、抢劫、贪污等罪，应处死刑，并焚烧苏哈托的假人，大批保安人员在校外戒备。

　　在中爪哇梭罗市，逾2000名示威学生在大学校园外和警方爆发冲突；此外，东爪哇泗水2000名学生在大学内举行自由论坛，场内挂上要求苏哈托下台和接受审讯的横幅。当地的医护人员也通过游行抗议物价飞涨。

　　同时，印尼的宗教领袖纷纷加入要求政府改革的行列。其中印尼新教徒教会的领袖声称改革已属势在必行，他们支持学生的抗议行动，而回教组织则直言，指原应担任社会典范的一群人彻底失败。

　　尽管棉兰的局势转趋缓和，但惶恐不安的华人仍争相登机前往新加坡或国内其它城市暂避。中国台湾驻雅加达代表办事处表示，棉兰并无华人在数日来的暴乱中丧生。然而，据当地华人指出，有华人在暴乱中死亡。

　　在爪哇中部城市日惹骚乱中，一名学生加图卡恰丧生。他是印尼连日来暴乱的第七名遇害者。据悉该名半工读学生是在街头警民冲突中遭警员棒打致死的，但日惹警方已否认死者是学生。

　　尽管２印尼武装部队总司令维兰托将军日前公开呼吁国民保持冷静，但全国各地仍有数以千计的学生及民众上街示威，当天在棉兰市的暴乱便有两人被杀，而在梭罗市的警民冲突中则有120名示威者受伤送医院。

　　印尼官员和外国13家信贷银行的代表，5月9日连续两天在东京就如何重组印尼私营企业债务问题举行闭门会议，可惜仍未能取得任何突破。

　　一名日本代表说：“今天的会议并未取得任何突破，我们会于周日举行另一个会议，但能否达成协议仍是未知数。”

　　另一名日本银行界消息人士称：“会议具有建设性，但仍然存在很多棘手问题。”

　　一名分析员指出，印尼爆发新一轮暴力事件，以及美国关注印尼处理全国示威浪潮的手法，均令会谈变得愈来愈复杂。

　　另外，七大工业国在伦敦召开的财长会议上，对于亚洲经济崩溃所造成的贫穷问题和印尼最近的社会动荡深表关注。

　　日本大藏省一名官员说，七大国察觉到国际货币基金会提出的经改建议，是造成印尼动乱的原因之一，但他们一致认为印尼在履行经改方面“做得很好”，因此应继续享有经济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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