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9)_于正

九

　　腊梅点点头："准备好了，可是大少奶奶您真的要……"

　　默心冷冷一笑："欸，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要，是祖宗要，新娘子进门先挨三下家法是辜家的规矩，当年我也经历过，只不过我比老太太知道，打在什么地方最痛。"

　　腊梅不由得感叹："大少奶奶就是大少奶奶，这一下可什么仇都报了。"

　　默心微眯起了眼睛："你呀，要学的多着呢。"

　　这时守贞扶着老太太出来了，默心连忙把海儿交给腊梅，自己起身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问："这么早就起来啦？"

　　默心嘴角似乎堆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今儿新娘子要奉茶，儿媳怕娘惦着会睡不好，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想给娘叫个醒。"老太太点头，"你有心了。"

　　这时方嫂领着手持茶杯的玉禾进来，唱喏道："新娘子给老太太奉茶。"

　　玉禾忙上前跪下："娘，喝茶--"老太太说了声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扶玉禾起身，"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你大嫂默心和你的侄子海儿。"

　　玉禾上前问候道："大嫂好，海儿好。"

　　海儿调皮地朝玉禾做了个鬼脸，默心上前握住了玉禾的手，"玉禾呀，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缺什么短什么就跟我说，丫鬟小子伺候得不周到，你也告诉我。"说完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插在玉禾头上，"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别嫌弃。"玉禾低头，"谢谢大嫂。"

　　老太太又指着旁边的女孩说："这是你小姑守贞。"守贞连忙先问好："见过三嫂。"玉禾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老太太又从旁说道："家里人不多，丫鬟小子们回头让方嫂给你介绍，你看谁合适，就让谁去伺候你。"玉禾连忙称谢。

　　这时默心突然发话："娘，现在人都已经见过了，那么接下来……"

　　老太太有些疑惑："接下来？"

　　只闻默心突然对玉禾大喝一声："跪下！"玉禾一愣，腊梅已经上前一脚将她踢倒在地。

　　默心肃然道："请家法。"腊梅连忙递上家法。默心冷笑道："对不起，玉禾，新媳妇进门得先挨家法是辜家的规矩，一会儿万一打痛你了，你可别怨我。"默心伸手就朝玉禾抽去。

　　这时老太太突然发话："住手，这条规矩免了。"

　　默心手里的家法停在了半空中，有些尴尬："娘--"

　　老太太上前扶起玉禾："规矩也是人定的，我说免了就免了，我相信玉禾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使没有这些规矩约束，她也会做得很好，对不对？"玉禾忙说："谢谢娘。"

　　老太太看了默心一眼："默心啊，咱们家人丁单薄，可是生意不小，这些年光靠你一个人撑着实在太辛苦了，现在好了，玉禾来了，以后你要多教她，让她可以早点上手帮你，这样你也好多腾出些时间来照顾海儿，你说呢？"

　　默心低头："儿媳听娘的。"

　　老太太微笑地点了点头，默心则看向了玉禾，慢慢地咬住了下唇。

　　待到离开客厅，默心拉着海儿气冲冲地便往回廊走，腊梅紧紧跟在她身后。走至回廊，默心还在埋怨："这个文玉禾一进门就把整个辜家搞得天翻地覆，娘这是怎么啦，规矩不要也就算了，还让她插手家里的生意，她是不是老糊涂了？"

　　腊梅从旁道："我听说，昨儿晚上三少奶奶罚跪的时候私自跑出去了，老太太知道了也没罚她，还让她陪着点灯。"

　　默心奇怪："你听谁说的？"腊梅忙说："方嫂。大少奶奶，老太太对三少奶奶这么好，不会是想让她接手做当家的吧？"

　　默心冷笑一声："哼，当家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自古长幼有序，她想越过我这座山，先得剥几层皮下来。你等着瞧吧，我会让她知道鸠占鹊巢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快步往前走去，正好遇到望春过来。默心看了腊梅一眼，腊梅会意，连忙对海儿说："孙少爷，花园里的花开了，我带你去摘花吧--"

　　见腊梅抱着海儿离开，默心才道："春儿，你怎么来了？走，去我屋里坐坐，我有几件衣服不太合身了……"她拉着望春往前走，远处几个人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两个人。

　　望春有些尴尬，甩开了默心的手。

　　默心却仍在气头上，大声道："怕什么，家规都可以随便改，何况几件衣服，我叫你去你就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嚼舌根？"她朝那些下人们看去，下人们纷纷低头，连忙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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