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68)_徐纪周

六十八

　　离开咖啡厅，已是5点多钟。温暖先在街上逛了会儿，吃了晚饭，等到天黑下来，才不紧不慢地往老巷子赶去。

　　老巷口，墙上“棉花胡同”的牌子掉了颗钉子，歪歪斜斜地挂在那儿。温暖贴着墙根走进去，一路辨别着方向。

　　她走到39号的门前，敲了几声，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又试着推推门，这才发现门口已经上了锁。

　　正当温暖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倒夜壶的老太太慢悠悠地从她身边经过。温暖连忙叫住她：“阿姨，您知道住这家人去哪儿了吗？”

　　老太太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她，问：“你是干吗的？”

　　温暖掏出证件亮到她面前说：“我是国家安全局的，来了解点情况。”

　　老太太看到证件马上热情起来：“他们家都搬走了。”

　　温暖吃惊不小，问：“什么时候搬的？”

　　“就上个礼拜。自打老陈死了以后，她那老伴说天天晚上都做恶梦，梦见老陈回来找她，连白天都不敢在院里呆。没办法，她儿子就回来把她给接走了。”

　　“接到哪儿去了？”

　　“呦，她儿子在省城工作，应该是给接过去了吧。”

　　温暖问：“您有她家的电话吗？”

　　老太太摇摇头：“没有，她家平时和谁都不太来往。”

　　温暖想了想，又问：“阿姨，您在这胡同住了多少年了？”

　　“小十年了吧。”

　　温暖立刻掏出艾迪生的照片复印件拿到老人面前：“您见过这个人吗？”

　　老太太端详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瞅着眼生，没见过。”

　　“那您知道这胡同里，还有哪家住得长的吗？”

　　“这胡同里的住家都是十年前机床厂拆迁搬过来的，住得长的也就老陈他们家了，都呆了小四十年了。”

　　温暖看了眼大门，掏出个便条，写下自己的电话递给老人：“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他们家有人回来，您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老太太接过便条，干脆地说：“没问题！”

　　老太太慢悠悠地走了，温暖一个人呆在门口想着什么。不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一根手电筒点亮，沿着墙根边走边找寻，期望能发现什么。

　　手电强光在黑暗中摇曳着，从地面、砖堆上一掠而过，破旧的巷子透着阴森。

　　温暖走到一处废砖堆跟前，停住了脚步。光束打在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温暖俯下身，看清了反光的东西，那是一张糖纸。她将糖纸捡了起来，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它和在废厂区地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温暖脑海里忽然浮出吕东那诡异的面容——他说：“你们内部有鼹鼠，很大很大的鼹鼠。我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能知道。”

　　5

　　艾迪生钻过卷帘门，走进修车店。

　　狗熊听到动静从车底下钻出来，露出一张沾满油污的脸，惊奇地打招呼：“呦，表哥！”

　　艾迪生冲他笑笑，问：“狗熊，这两天见到过老六吗？”

　　“前天还来过一趟，找我借了300块钱，说是有急用。”狗熊边说边站起来，将满是油垢的手往衣服上蹭蹭，又问，“你没和他在一块？”

　　艾迪生摇了摇头：“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垃圾场呗，他还能跑哪儿去！”

　　艾迪生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离开，桌上的电话恰在这时响了。

　　狗熊一把抓起电话：“喂？老六啊！”

　　艾迪生一惊，注视着狗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等着啊，这儿有个人要跟你说话。”狗熊说着，冲艾迪生努努嘴。

　　艾迪生会意，上前接过话筒：“老六，我。”

　　那一端传来老六惊讶的声音：“哥！”

　　“你没事吧？”

　　“没……没事。”老六的声音有点犹豫。

　　“我告诉你，你现在可能有危险，找我的那帮人随时会来找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接你。”

　　“我，我在……”

　　“声音大一点儿，我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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