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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芈月远远地看着这一出闹剧,见人都走净了,方走到魏夫人身边,蹲下道:“人都走了,你又何必再演戏呢?”

  魏夫人心中一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缓缓抬头苦笑道:“季芈,我痛失身边爱婢,你说这话,又是何意?”

  芈月叹息:“我不一定知道所有的前情后果,但我却太了解魏夫人你了。就算这个侍女是你的心腹之人,你也不会为了她而如此失去颜面,狼狈求情的。”

  魏夫人掩面呜咽:“原来季芈眼中,我便是这样一个无情之人。我如今身边心腹尽去,唯有鹊巢,我纵然再无情,此时她却是我唯一可倚仗的,若没有她,我亦不知如何是好了?”

  芈月轻轻摇头:“‘防有鹊巢,邛有旨苕’,魏夫人,她要当真是你亲近之人,如何会取这样的名字?”

  魏夫人怔住了。

  芈月轻叹:”你这又是何苦?”

  魏夫人忽然:“没想到过去一直是我低估季芈了,你打算告诉王后吗?”

  芈月摇头道:“侍女也是一条人命,你为什么要杀她?”

  魏夫人冷笑:“杀她的是王后,不是我。”

  芈月看着魏夫人,这个女人不择手段,实是令人心寒:“你坏她一条性命,就是为了让王后杀人,为什么?”

  魏夫人冷笑:“王后若有仁心,谁能让她杀人?”

  芈月无语,是啊,就算是自己当面告诉芈姝,魏夫人是故意激怒她杀人,坏她名声,那又如何,她几乎可以肯定,王后还是会杀了那个叫鹊巢的侍女。

  计是魏夫人设的,人却是王后杀的。

  她不想再和这个满心恶毒的女人再多说一句话,甚至多站一会儿,她都觉得脏。

  魏夫人看着芈月远去,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容。此时王后一场大闹,宫中之人已经知道,王后一走,过一会儿,宫中之人都将会被引了过来。

  她静静地等着人声越来越近,歪了歪身子,倒了下来。

  她听到了人群的惊呼声,她伏在草地上,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宫里,发生任何事,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缪监的耳中,也会传到秦王驷的耳中。

  “哦,打死了?”秦王驷放下手中的竹简,缓缓地问。

  “是。”缪监只说了这一个字,再不言语。

  秦王驷闭了闭眼:“王后过了。”

  缪监不敢说话,事涉秦王后妃,他这个老奴,只要禀报情况,等候命令就是,不必多嘴。等了好一会儿,才又听秦王驷问:“魏氏……她如今如何了?”

  “听说回去就病了。”缪监小心翼翼地回话。

  秦王驷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缪监心中却是飞快地过了一遍,想仔细了,才又提醒道:“如今魏夫人身边,只有旨苕一个侍女……”

  秦王驷怔了一下,反问:“只有一个?”见缪监垂头不语,他忽然想起当日自己盛怒之下的命令,将魏氏身边所有的人全部押去内府审问,不留一个。直到缪监小心翼翼地问自己魏氏身边无人服侍当如何,他才令缪监随意派两个宫女便是,还亲自取名为鹊巢和旨苕。如今,便只有一个了。

  “太医怎么说?”秦王驷拿起了竹简,问。

  缪监提醒的用意,并不是这个,但很显然,秦王驷没有理会他话中隐约的警惕,反而此时动了恻隐之心,既然如此,自己的话风自然也是要不一样了,当下回道:“太医说,是之前曾有风寒入体,心思郁结,急怒伤肝,又曾呕血……”

  “罢了,”秦王驷没有听他再继续说下去,风寒入体心思郁结急怒伤肝曾经呕血,自然是因为她长跪殿前而至,她是苦肉计,而自己当时盛怒之下,太明白她是想借苦肉计而求情,反而更是排斥。

  但此时,听到她因此而带来的伤病,明明知道她是苦肉计,但是她的身她的心,同样是伤痛之至的。盛怒已退,忽然间想到了过去她曾经有过的种种好处,他帝王的心,也不禁软了一下。

  正在此时,缪乙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禀地道:“大王,公子华求见。”

  秦王驷看了缪乙一眼:“他来做什么?”

  缪监轻声提醒:“想是知道魏夫人病了的消息了吧。”

  “唔!”秦王驷摆了摆手:“叫他好生顾着学业,准其每月十五进宫见他母亲一回。”

  缪乙应了出去。

  秦王驷皱了皱眉,道:“魏氏毕竟也是公子之母,如今病重,也不好只有一个侍婢。缪监,找些人去服侍她吧。”

  缪监应了一声,又问道:“大王的意思,是恢复原来的规制,还是……”

  秦王驷道:“既是有罪之人,减半吧。”

  缪监应对了,秦王驷忽然又道:“若是内府审明了不涉案的旧婢,也放回来服侍吧,毕竟有个旧人服侍,也用心些。”

  缪监忙应了,当下便带着缪辛,先挑了一些宫人寺人,本拟带着她们直接去披香殿的,忽然想到一事,便搁下一。

  披香殿中,冷冷清清,不过几日的时间,便显出一片颓废来。

  缪监带着缪辛站在回廊下,静静听着室内的声音。

  一壁之隔,门又开着,声音传到外面是很容易的。此时披香殿只有旨苕一个侍女,只在殿内服侍,他二人悄悄地进来,竟是无人发觉。

  但听得魏夫人在内,似乎是病得有些迷糊,只断断续续地喃喃道:“鹊巢……王后,你饶了她吧……你恨我便是,为什么拿她出气……她也是一条命啊……”

  就听着旨苕那傻丫头哽咽道:“夫人,夫人,您醒醒,您醒醒……”

  似乎又听得水声、脚步声、器具响动的声音,好一会儿,又听得魏夫人悠悠道:“旨苕,你怎么在这儿啊?”

  旨苕哽咽道:“夫人,您应该喝药了。”

  就听得魏夫人长叹一声道:“喝什么药啊,我这个样子,也是等死,喝药又有什么用?”

  旨苕哽咽道:“不会的,夫人,您喝了药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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