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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兰心说,明白就好。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就是图一省心,让我出门在外能踏实地把事儿办好,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许小宁狡猾地附和,有道理!咱俩都是为这个家,才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的。不过约法三章应该是双方商量,共同制定啊,怎么是你单方面颁布呢?这太主观了吧?执行起来也会不太情愿啊。兰心有力地一挥手,打断了许小宁,不由分说:

  “听着!约法三章之头一条,老婆不在家,丈夫应全心全意照顾女儿,料理家务,不许心猿意马,出现差错。能做到么?”

  “没问题!”

  “约法三章之第二条,老婆不在家,丈夫应该早起早睡,注意防范外来的危险入侵,保证家庭生活平稳有序,女儿身心愉快健康。能做到么?”

  “没问题呀。”

  “约法三章之第三条,老婆不在家,丈夫应该以大局为重,以夫妻感情为上,严格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当受到外界诱惑时,不得抛弃忠贞原则,耐心等待全家团聚的幸福时刻。”

  许小宁挠挠头皮:“老婆,你这说来说去,我听着三条都是一个意思呀?”

  “算你聪明。都记住了么?”

  “记是记住了,就是有点儿不明白,这三条都是针对我一人的,对你毫无约束力呀,你在外面是不是也应该严格按这三条行事啊?”

  “那还用你操心么?我自有分寸。”

  郭洋回家上了床,李梅主动寻求和解。女人就是女人,明着是让步,暗里是指责:要是我误会了,你解释两句、哄我两下不就完了,至于生这么大气?

  郭洋心里揣着辞职的压力,不由得感叹,女人只关心男人前进路上都遇见了什么人,而不关心他走得累不累。李梅反驳,女人就不累么?郭洋说,女人的累和男人的累不是一个级别,不可同日而语。再说,女人累了还有男人撑着,可男人的天要是塌了,就可能秧及老婆孩子,影响家庭稳定!

  李梅不明白他的潜台词,你说什么呢?怎么天就要塌了?郭洋掩饰说,我就打个比方,意思是告诉你,男人要承担的压力远远比女人承担的压力大,二者没有可比性,明白?李梅还是不明白,让他说详细点儿。郭洋长叹一声:

  “唉!有些话是可以跟老婆说滴,比如情呀爱呀,有些话是打死都不能跟老婆讲滴,因为有百害而无一利。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地方,还是我自己担着吧,跟你说了不解决问题,还叫你跟着担惊受怕。”

  李梅警觉地坐起来,问他到底什么事儿啊?郭洋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儿,就是打一比方。李梅说,我最恨你这吞吞吐吐、真假虚实、云里雾里的德性!郭洋应付她说,所以你还得继续努力,深入了解男人啊。两人负气躺倒,却都睡不着。

  第二天早晨,郭洋一直磨蹭到老婆孩子走了,才习惯性地背起电脑包出了家门。许小宁提着行李箱送兰心出差正好出来,奇怪地看看表,郭洋你怎么才走啊?都几点了?郭洋掩饰说,在家处理一个设计方案,刚弄完。问两人这是去哪儿啊?许小宁说,兰心要去非洲出差。郭洋掩饰说,去那地方谈生意呀?真不容易。兰心连忙解释说明,现在的非洲已经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水深火热了,我这包在那边儿还真挺受欢迎的。许小宁明着溜缝,实际讥讽,是,便宜呀!兰心白了许小宁一眼,问郭洋非洲那边有什么事要办?尽管说话。郭洋调侃说,暂时还没跟那边攀上亲戚,谢了啊!祝你一路顺风。说完一溜烟儿逃之夭夭。

  郭洋开车在街上乱转,不自觉开到了公司写字楼下。坐在车里,仰望着公司所在的楼层出了一会儿神,继续上路。车上三环,漫无目的地随车逐流,郭洋的表情和目的地一样茫然,一辆出租车一直跟在后面,他也没发现。

  车上四元桥立交,远远看见一对老夫妇,脚下堆着行李,站在行人不该出现的主路边上,一看就是迷路了。一问,果然是来京看病的。郭洋热情把人家送到医院大门口,得了一个“活雷锋”的称号,只有苦笑。

  他转累了,进麦当劳叫了一份快餐,正闷头捧着汉堡啃呢,肩上被人猛一拍,回头就看见了小舅子李刚:“哟,你从哪儿掉下来的?”李刚坐下,抓过郭洋的饮料喝掉大半:“姐夫,过得挺滋润啊!晃晃荡荡开车压马路,还有闲心当活雷锋,怎么不上班啊?是不是失业了?”“嘘!别胡说八道啊,你姐要是知道了,非急出个好歹不可。”“我姐还不知道你辞职呢?我知道你心疼我姐,咱不告诉她不就行了?李刚说着把手一伸:“拿来吧!”郭洋不知道他要什么,李刚坏笑:“封口费呀!”郭洋拨开李刚的手:“两年不见,还这么没正形。你怎么来北京了?”

  “投奔你来了,别告诉我姐啊,我最怕她那唠叨劲儿,跟老妈有一拼!”李刚看看郭洋的食物,直吞口水,“姐夫,你还是先请我吃顿饭,给我接接风吧。”

  李刚坐在郭林家常菜的大厅里狼呑虎咽,抡着腮帮子吃菜吃饭,“咕嘟咕嘟”喝汤。郭洋看着他叹气,好歹一个小老板,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李刚说做生意赔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这回赔了下次再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很快就会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不过需要姐夫大力支持,先借点儿生活费,等安顿好,赚了钱马上还!

  郭洋都不知道自己的饭碗在哪儿呢,让他回家找姐姐要钱。李刚说我这样怎么见我姐呀?她管我管得比妈还严,肯定得气个半死啊!我是专程来投奔你的,你要不管我,我可走投无路了。谁叫咱俩感情铁呢?我今儿赖上你了。郭洋心一软,拿出钱包找钱,问李刚要瞒姐姐到什么时候啊?李刚神秘地说,详细计划暂时不便透露,等把事情都落实,立刻回家负荆请罪,说着,飞快地把郭洋的钱抓到手,赌咒发誓说借钱这事儿更得替他保密,姐夫你是大丈夫,告诉我姐你可不地道啊!郭洋发愁,不告诉你姐,我回家怎么报账啊?这钱算谁花的?

  李刚半捧半威胁,我知道姐夫能挣会花,这点儿钱对你是九牛一毛。再说,花钱买平安,想让我替你顶着失业的雷,不出点儿血哪行?

  郭洋抬手要打,李刚慌忙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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