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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钱又不脏,你做什么呀!”他不知道这样做很伤人吗?古眉眉愤怒的尖声叫嚷。

  虽然伤口不深,但她手腕还是痛得要命,她还是死命不移愤恨的瞪着他,脸上唯一流动的是自她坚决的眼眸里滑下来的眼泪,像未拴紧的水龙头般涓涓落下。

  “我不会放弃的,你不答应我我就每天来缠你,直到你答应为止。”她以柔弱的形象霸道的说。“我真的不会放弃。”

  宣示完,她又蹲下身将钞票一一捡起。

  她坚持一定要做个旋转木马,她死后不要什么纸屋,什么华服美裳,不要什么金银财宝,什么陪葬品,她要叫他们把旋转木马烧了,让她可以一圆童年梦。

  她的童年只足一连串的灰白黑,挨打,上学,要饭,挨打,上学,要饭,在之中不断重复,毫无色彩可言。

  就因为童年如此乏善可陈又穷困,她只在小学时看到同学骑旋转木马时的相片,那时那男生很骄傲,依稀可见到一顶皇冠在他头上闪闪发耀,她在心里非常羡慕。

  她以为长大后就可以去坐旋转木马的,但每次一到游乐场,看到坐在木马上笑开怀的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门己就会浮现在她眼前,她的脚又踏不出去了,只能站在外围看着,看着。

  一次一次的与其失之交臂。

  既然活着时无法坐,那地死后就没人跟她抢了吧!也没小孩子来形成那遭无形的墙了,她可以尽兴的玩。

  若是这样,那死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无情无心无肝无肺的男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往外走。

  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第三章

  古眉眉说一不二,且当机立断的辞了夜店的工作,改变昼伏夜出的习惯,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楼,拿了椅子,从褚天义的庭院里抱了木头,偷了工具,隔着小栅栏就刻刻画画起来。

  褚天义就算对她的行为与工具老是失踪感到头痛,却也无可奈何,几天下来,他的家里又多了三套新的木工工具,因为他已经有好几次找不到工具而生出杀人的欲望。

  现在不比以前,于是他辛苦的将那股欲望压抑下来。

  每天她都比他早起,不过那与他无关,他对她依旧视而不见。

  今天早晨也不例外,还没开门就听见外头传来敲打的声音。

  他一把打开门,站在门口呼吸几口清晨的空气,做了几个伸展操后,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昨天他选了一大块黄杨树榴放在小庭院前。

  那是块质地硬度韧度都非常优秀的树榴,是木材进口大户特别为他保留下来的,价值不菲,大户在他还没动手之前就已经开了一笔天文数字给他,说不管他刻的是什么东西,保证百分之百无异议接收,绝无二话,大户非常欣赏他的风格,对他具有近乎盲目的强大信心。

  褚天义对钱完全不在意,令他两眼发亮的是那块温润饱实的树榴。

  昨天傍晚将它拿回来,思考了一整晚,参考了数十本书,决定依它的基底做成中国人都很欢喜崇敬的荷叶观音。

  天一亮,他便冲劲满怀的朝放置树榴的位置走去。

  他还特地将之放在一堆木头的最里头,最不显眼的位置,免得那老是从他这里正大光明偷木材的古眉眉看上抱走。

  他眼睛盯着,脚步不断前进,看着前方凌乱的木头,不知为何,他生平头一遭懂得何谓“心凉”。

  围篱外铁器敲打木头的叩叩声下规律的传来,而他却觉得那一槌槌是敲击在自己的心上,愈敲愈沉,愈敲心跳愈慢……

  树榴没有在它该在的地方。

  它不见了!消失了!

  短短一秒内,褚天义觉得全身所有的血液全往他的脑门冲去!

  他肯定树榴不是被偷走的,而是被某人给拿走了。那笃笃笃、叩叩叩的声音,让他的额头上脖子上全冒出了青筋。

  古眉眉专心致意的雕琢着,就算两臂酸疼不堪,还是不愿放下手里的槌棒。

  经过这几天,她都几乎要确定褚天义不是挑木材的能手了。

  这对一个专业的木工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空有一身好本领,却连朽木良木都无法分辨,累得她这几天总是白天选了块木头,傍晚就将那中看不中用的木头给丢了,怎么刻怎么错,要是他懂得选好木头的话,她就不会这样了,他简直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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