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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三天之后,南方的那场大雨开始北移,西岳京城也开始飘起了雨滴。好在雨势减弱,不会对京城造成太大的问题。

  但某夜子时,忽然一道闪电劈中了公主府正殿的屋顶,半边屋顶瞬时塌了,死伤三四名值守的宫女太监。

  第二天这消息一传出来,顿时流言四起,纷纷猜测眉琳公主因为逆天意要做皇太女,所以遭到天谴。据说这几天老臣频繁进宫,都是为了勤见皇帝,希望能暂缓眉琳公主继位之事,恳请皇帝三思而后行。

  瑞麟这边,虽然王府外的守军并未减少,但皇甫慧经常出府去看望还留在京城内外没有散去的灾民,为他们送衣食药品。

  灾民间纷纷传言,宁静王瑞麟自幼至今并不受宠,名下也没有田庄可以赚取钱财,每年只有按例的傣银不过两三千两,所以宁静王妃送来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靠她带到西岳来的陪嫁换取而来的。

  蓦地,宁静王夫妇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日中天,街头巷尾也到处流传着“宁静王治天下,天下则宁静夕,的说词。

  眉琳岂能坐视不利自已的事发生?她叫母后从父皇那里请旨,把贩济灾民的事情从户部手中直接要了过来,然后在京城内外开设了十一个舍粥场,让灾民免费取用食物。

  即使如此,晚一步的她,反而被百姓们暗暗揣测她的用意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面子问题?

  这一天,皇甫慧正要出门,却被瑞麟拉住,他笑眯眯地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去?只怕出不去吧?”皇甫慧遥遥看了眼大门口整齐站着的那些兵卒。

  “他们虽然不敢拦我,但未必不敢拦你。”

  他们都知道,这些士兵是皇后派来软禁监视他们的。

  “不怕,你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他对她扮了个鬼脸,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就往外跑。

  皇甫慧拿他没辙,只好赶紧跟上他。

  负责守卫的士兵见他们竟然像孩子般地往大门口跑,先是一愣,差点忘记阻档,待他们要跑出大门时,这才有人伸手阻拦。

  “王爷,皇后有旨,外面灾民过多,怕局势危险不安,请王爷还是在王府内休息。”

  皇甫慧瞥了一眼大门外,那里依然还有未走的灾民,这些天执着地在门口继续念经祈福,而她也不时拿些饭菜给他们充饥。

  此时士兵的举动已经吸引了那些人的目光,她沉下脸说:“放肆,就是皇后也不能限制王爷的自由,你们有什么权利阻档王爷的去路?让开!”

  士兵们为难地互相看了看,由某人代表开口,“王妃,我等有重责在身上,不敢懈怠,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王爷出府就是让你们为难?难道你们觉得外面那些人都是暴民吗?”皇甫慧故意提高音量,吸引灾民们纷纷聚拢过来,一人一语地议论开来一一“这些兵卒难道不是王府的家丁?”

  “听说是提督府的人马。”

  “提督府的人马为什么在王府门口值守?”

  “哪里是值守啊,分明是监视。公主要登基,皇后不放心……”

  这最后一句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周围的人却都听到了,引得众人一片“原来如此”的感慨声。

  士兵涨红了脸,喝斤,“这里与你们无关,都散开!否则以寻衅滋事罪全都拿下!”

  瑞麟这时在旁边绽放着笑颇说:“姐姐,士兵大哥若是担心我们不安全,就叫他们随行保护好不好?”

  皇甫慧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好吧,既然你不怕麻烦,那就让他们跟着好了。”然后她拉着瑞麟往外走。

  门外马车已经备好,几名士兵跟上来,皇甫慧冷眼相对,“若是让你们跟看,你们还要唠叨,那我不怕现在就入宫,在皇上面前辩一辩,问问到底为什么宁静王要被限制自由。他是造反了,还是杀人了?堂堂皇子,千岁之身,竟要被困在王府不能自由行动,说出去岂不成了西岳天大的笑话!”

  已经坐进车内的瑞麟扯看嗓叫道:“姐姐,快进来啊!我要去城郊看花!”

  皇甫慧冷哼一声,才跟着上了车。

  车子向前走后,她悄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那几名士兵果然紧跟在车子旁边。

  瑞麟在她身后笑道:“不必看了,几条走狗不值得你这么操心。”

  “你是故意要让百姓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皇甫慧靠在他身边坐好,“可是百姓能有多大的力量帮你改变现状?这么多朝中老臣前去宫里劝你父皇,可时至今日,你父皇还是没有改变皇位继承人的意思,我只怕你是白费心思了。”

  “这才刚开始而已。”瑞麟轻描淡写地笑说,拨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你看,今买的夕阳多美。”

  他们出来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之时,金红色的落日挂在地平线上,仿佛只要再靠近些,就唾手可得。

  皇甫慧遥遥望着那轮红日,“看那落日,多美!”

  “嗯,就像皇位……让人心潮澎湃,思之若狂。”他在侧面轻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情不自禁吻上她的耳廓。

  她一手抓住他不规矩的手,小声说:“别让外面的车夫听到你在里面不老实。”

  他叹口气,“有时候我真是恨你,总在这种口才候说些杀风景的话。”

  “我们两人中有你一个疯子就够了,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她打趣道。

  他挑起眉,“怎么说我是疯子?”

  “你还不够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是我见过最疯的人,比我二哥还疯。”

  “老提你二哥,要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暗恋你哥了。”他的眉心燮起,紧握她的手,将她的指骨都捏得生疼了。

  皇甫慧苦笑着拍拍他的脸颊,“你吃我二哥的醋做什么?真没道理,他是我所有哥哥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我当然很尊敬他。除了兄妹之情,还能是什么?”

  他被她安抚了几句,紧绷的神情又松弛下来,将她揽在怀中,轻柔地笑道:“慧儿,别怪我多疑,谁教自小我身边就没有多少真心喜欢我的人,但我答应你,以后会改掉这些坏脾气。”

  “一天到晚都说会改脾气,也不见你改掉多少,都是哄我罢了。”皇甫慧靠着他的肩头,捧着他那双白嫩的手叨念。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奇怪男孩子怎么会有一双比女孩子还美的手,现在终于可以将其捧在掌中细细观赏。

  他的手很白,或者该说他整个人的皮肤都很白,是因为小时候关在屋内很少晒到太阳的缘故吧?她有时候会问自己,如果自己从小也被关在那样不见天日的房子内,一关许多年,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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