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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从击间哆哆嗦嗦地说:“他是个木头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是啊,连梅树精都没能勾搭上他,他这个童男身最后还不知要便宜了谁呢。可惜我对玩男人没兴趣,否则……嘿嘿。”

  尹清露的双手在身侧骤然谋紧,她可以忍受别人羞辱自己,却不能忍受别人对凤疏桐出言不逊。

  她恨不得立刻跳起来一剑刺进莫随园的心脏,封住他这张恶毒的臭嘴,偏偏情势所逼,此对此刻她只得一忍再忍。

  “呵呵,相公真会说笑。”她配合地干笑,全身猛地一颤,无法抑制地绷紧,因为他如游鱼般冰凉得溜的手掌已经钻进了她衣内。

  “其实你不必故意傻笑。”莫随园的眼神扰如正在玩弄猎物的夜叉般,阴鹜得意,“你傻笑的样子很难看,我倒希望能看到你尖叫着又哭又闹,这样一来,说不定连那边的凤疏桐都听得到呢!”

  说罢,他重重地吻住她——对昙花来说,最渴望和最恐惧的,都是黎明。

  昙花害怕见到光明,却也渴望见到光明。光明对于万物来说代表新生,但对于昙花来说却代表生命的终结。

  凤疏桐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只在父亲的书房中看过一幅父亲亲笔所绘的“子夜昙花图”。画中那株娇羞得不堪一触的紫色幽昙,栩栩如生得仿佛会随时从画中化身人形走出来。

  那就是他的母亲,给子他生命的那个人。

  母亲没给他留下过只书片语,他甚至不知她当初为何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以成全他的出世,是因为爱吗?还是因为宿命?

  也许如此,和灿烂的白叁相比,他天生更喜欢幽暗的深夜,无边夜幕中璀璨的星子和咬洁的月华,总能让他的心绪宁静如水,许多疑问和困惑,在黑夜中也都能思索到答案。

  他是谁?他从哪儿来?他因何出生在凤朝、能为这个国家带来什么……他的生命,会如何终了?

  天地之间,任何的生命无论大小、无论长短,都有生有天,每个生命到来都有其意义,而他则延续了先祖的使命,就是为凤朝燃尽自已的最后一簇光芒。

  他的命,在外人眼中看来玄妙且神圣,因为他半仙半妖:可在敌人眼中,他的命又脆弱而可笑,因为哪怕只是一道小伤口,都会让他血流不止。

  所幸只要他的求生意志够坚定,想要将他击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偏偏讽刺的是,现在他只能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一凝住所有心神,他将周身气血集中在一点,丹田之内的热气越来越强,好似随对都会鼓涨爆裂。下一瞬,气血骤然逆转,由热转冷,刚才还是酷热难耐的热流,弹指间就变成了凝水成冰的寒气。

  倒转的气血让他心脏负符不了这突变,在急速狂跳了十几下后,碎然停止——又是这个熟悉的老地方?

  凤疏桐长呼出一口气,望着面前那条宽宽的大河,河上夜复一夜摆渡的舟子还在,而他身分已改。

  今日,他不是涉江救人的闯入者,是命数已尽的一缕孤魂。

  “涵王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有人远远地喊着,转瞬来到他眼前,是上次送他的那名鬼将。

  他苦笑道:“一言难尽,我今日……算是阎君的阶下囚了。”

  鬼将上下打量着他,这才发现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元种,而是魂魄。

  “王爷怎么会……”鬼将异常诧异,“上次阎君还说您的命数责不可言,寻常人伤不了您?”

  “若不是寻常人呢?我毕竟不是天帝、不是如来、不是阎君。”凤疏桐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寒喧,于是恳切地说:“麻烦请带我去见阎君。”

  阎罗殿上,今日冥火簇簇,油锅铆刀一应俱全,不晓得阎君要发落什么人。

  鬼将将凤疏桐带进来的时候,阎君正在懒洋洋地修指甲,旁边刺官一本正经地宣读着——“韩域张久天,在阳世素有恶名,百姓朕名上告其虐待妻女、鱼肉相都。本月初十,此人因酒醉堕水身亡,百姓恳请阎君重判,勿使其来世再生为人。张久天,你可有辫词?”

  阶下一名漂勇大汉虽被黑白无常锁拿,却梗着脖子喊道:“小人不服!”

  “不服又怎样?”阎君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既然得罪了亲友邻里,又素无善行,便该重判你。”

  “大王,我手日也是求神念佛的大善人啊!每月初一十五,谁不知道我张大善人会在家门口大摆舍粥棚,供穷人享用。”

  刺官冷笑道:“你那个舍粥棚不过是挂行善之名,将家里陈年发霉的稻谷同一些不值钱的糠致熬煮在一起让穷人吃,每喝一碗,还要为你家扛一袋粮到仓库之中,充当不要钱的长工。”

  “这人看来的确不可救药,否则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在他死后还不放过他?好了好了,我也懒得听他的判词,尽快把他打发了就是。”阎君不耐地摆手。

  刺官立刻大声喊道:“打入猪界,三生三世不许再转世为人。”

  张久天刚才还满脸强硬的表情瞬间软化,衰求道:“阎君,求您放过小人一命,小人愿倾家荡产——”

  “已死之人,休想拿阳间财物利诱我。本王岂有你想的那么贪慕钱财?”阎君真是听腻了,厉声道:“再要啰嗦,就把你丢下油锅炸一炸。”

  见黑白无常将人押了下去,凤疏桐微笑着在旁边拍手,“阎君赏罚分明,不愧是地府之主。”

  阎君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仿佛这时才看到他,“涵王是来找本王讨要那块肉的?”

  “岂敢?”凤硫桐躬身长揖,“我今日来,是有事要求阎君相助。”

  阎君眯眼打量他一下,笑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该来的时候自己非要来,来一次就罢了,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难道地府是个好玩的地方吗?这次究竞是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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