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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凝着天花板上投射而出的昏黄光晕,谭恪亚知道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原本想送她回家,但在知道她跟那个男人还要去约会“续摊”后,他的心情跌落谷底,直到现在都还牵挂不已。

  一个钟头前和冯茵茵通过电话,他知道她还没回家,甚至……可能在外面过夜,他竟无法阻止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快乐地笑着?

  自嘲地抿唇苦笑,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可以不跟自己谈感情,但他却收不回来也阻止不了对她习惯性的付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像她一样的坚决和无动于衷——如果没有那一夜,如果他不曾爱上她。

  哎——数不清的叹息仿佛充塞着整个房间,教他心生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或许在没有看到她找到理想的归宿之前,对她的牵挂是不可能放下了。

  晚上十点,他掀开棉被坐起身,正想到书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镇定心神的书籍可以阅读,电话却恼人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喂……”

  “恪亚,我肚子好饿,好想吃涮涮锅。”

  “我们本来准备要打烊了,却偏偏被你们赶上最后一班列车。”阎子厚满脸笑意地拉下铁门,言辞间透着言不由衷的无奈,“真不晓得是我的动作太慢,还是你们的腿太长,真是!”

  由于近半年来,谭恪亚和岳幼堇时不时就会到“猴子&西瓜的家”光顾,因此在阎子厚夫妻俩的眼里,他们不仅是店里的常客,还间接地培养出蛮不错的情谊,无怪乎会对这两个扰人休息的客人说得如此直接。

  “拜托,我们都快吃饱了,你就别再叨唠了行不行?”调皮地弯起唇角,让涮涮锅的温度烘托出红润的双颊,岳幼童语带调皮地消遣他,“列车长。”

  “嘿,来杯刚温热的清酒如何?”罗凯婜由厨房探出头,炉子上正温着酒。

  “好啊好啊!”完全没有客人该有的客套,岳幼堇大声喧呼着。

  谭恪亚无力地摇摇头,决定拒绝老板娘的好意。

  “等一下我还得开车送她回去,不用替我准备了。”

  “放心啦,这么晚不会有警察临检的啦!”阎子厚似假若真地调侃着。

  “嗯、嗯!”谭恪亚还来不及开口,岳幼堇就咬着嘴里的冬粉直摆手,“不行啦,你不知道恪亚根本就是老头子,他总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规矩要遵守,你还是不要勉强他。”省得那老头子又要犯唠叨。

  “你啊,别人在福中不知福。”端出刚热好的清酒,罗凯婜由厨房走到桌边坐下,“现在哪还有那么尽责的司机?他可是把你的小命看得比他自己的还重要。”

  没注意岳幼堇投射而来的深思眸光,谭恪亚闻言微愣,尴尬地别开头。

  他很高兴在别人眼里,他和她是一对恋人,但他从来不想造成她的困扰,任何一丁点儿都不想。

  仔细品尝香醇温热的清酒,所有的人都看不清岳幼堇的表情,惟有她自己知道,噙在嘴边的笑包藏着何种深意。

  “咳。”别扭地清清喉咙,谭恪亚不容许自己占据太多店家休息的时间,“幼堇。你吃饱了吗?我看我们该走了。”

  “嗯。”舔了舔唇边的酒汁。岳幼堇听话地拿起随身小背包,“好饱喔,谢谢你们的招待。”这句话是对老板夫妻说的。

  “谢归谢,钱还得照付。”担心他们吃霸王锅似的,阎子厚佯装凶恶地拍着桌面,差点没让空酒杯跳“小气鬼。”嘟嘟嚷嚷地,岳幼堇的小嘴翘得老高,“哪一次少了你的?臭猴子!”熟悉他们夫妻的斗嘴方式,偶尔她也会学两句。

  “别说傻话。”顶了顶她的肩,谭恪亚习惯性地掏钱付账,“本来就……”

  “该付钱嘛!”垂下肩,岳幼堇截断他的声音并接下话,‘你可不可以换个词儿?我就说嘛,你果然是我认识的最啰唆的男人;更恐怖的是,每回说的话都是陈腔滥调,半个字都没变动过。”

  谭恪亚没有答腔,却止不住心头渲开的郁闷。

  罗凯婜推开铁门上的小门,让他们两人走出店外。“现在你会说烦,万一有一天听不到了,你反而不习惯呢!我可是过来人,我知道的。”她小声地对岳幼堇说着悄悄话。

  “你们在说什么?”两个大男人听不到小女人们的对话,只见她们贼兮兮地弯着眼眉,两张俊脸上是相同的狐疑。

  “没什么啦!走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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