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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福婶起疑,“全没有,你问这些干什么?”她双手乱摇,“不同你说了。”

  金清也不能说一无所得,她离开福婶寓所。

  那一个角落的天空好象特别灰暗。

  下雨了,金清的手提电话响起,原来是郭小美找她。

  她们约在一间咖啡厅见面。

  小美并没有把女儿带在身边。

  她一见林金清律师便问,“钱呢?”

  金清看着她,“郭小美小姐,且慢,稍安勿躁。”

  对方一听到叫她真名,愣住,凶狠之情稍减。

  “你已经廿六岁,这是你在警方的案底,我们已把你查的一清二楚,我已见过你的母亲,你与小玉都不是孤儿,你有母亲,她也有妈妈,你俩是母女。”

  对方面色转的灰白。

  “至于你与邦池的事,成年男女你请我愿,不构成任何罪名,不过,为着礼貌,他愿付出酬劳,这是另外五千元,请你收下。”

  郭小美已经完全气馁,她落下泪来。

  金清问,“小玉在什么地方?”

  “她在教会小学上课,一名好心牧师特准她入学读书。”

  金清又问,“谁教你勒索邦池?”

  “那间酒吧里时有律师出没喝酒,我以为他会帮我。”

  “不,他也得依法办事,并无特权。”

  郭小美掩脸痛哭。

  “行使他人身份证是犯法行为。”

  她不出声,只是哭泣。

  “你以何为生?”

  “我在酒吧及餐厅做侍应赚钱。”

  金清叹口气,“郭小美,你可想女儿与你一起在本市生活?”

  她抬起头,看着金清,仿佛得到一丝盼望。

  “我或许可以代表你申请居留权。”

  郭小美象是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好心人。

  她抹干眼泪,“我付不起费用。”

  金清答,“免费,当是我送给小玉的礼物,我需要文件。”

  郭小美用力点头。

  可是她手上根本缺乏有效文件。

  金清跑到社会福利署找朋友。

  “嗯,这小孩持内地出生文件,母郭小美,没有父亲名字,她母亲……唯一证明郭女士在本市居留超过七年是她入女童教养所记录,那时他十六岁,距离今日足足十年。”

  多么讽刺。

  原来各类证明文件全属奢侈品:大学文凭,银行存折,屋契,护照……

  郭小没什么都没有。

  朋友问金清,“义工吃力不讨好,好心没好报,为什么?”

  “那小女孩是无辜的,看得出她母亲真心爱她。”

  “世上原有许多不幸的人。”

  金清答,“这一个叫我看见了,实在不忍。”

  朋友说,“既然证明母亲是本市居民,那么,小孩或许有希望。”

  “拜托,对,你们辖下的收容所有无余额?”

  “收容所规矩很多。”

  “我明白。”

  “叫她们母女到欢逸街十号去找刘太太吧。”

  金清再三道谢。

  希望这对母女可以获得重生的机会。

  金清帮她们搬到收容所。

  “这里,最久可以住一年,,希望可以帮你们站住脚。”

  那小女孩双眼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金清问郭小美,“是什么令你假扮一个十六岁未成年少女?”

  郭小美苦笑不语。

  “你扮什么象什么,精明入骨的律师也被你瞒过,可见你有多聪明,请把这一份明敏用在正途上。”

  郭小美忽然说,“我向往重做十六岁:上学放学,打球游泳,与男同学约会...我从未做过天真的十六岁,我生父在我十三岁那年病故,我们失去经济支柱,母亲拖着我与哥哥借贷度日。”

  果然不出所料,她背后有个悲惨故事,可是,这种故事十分普遍,出身患难家庭的子女,不少都能挣扎成材。

  “十六岁那年,哥哥已离家到一间染厂做学徒,母亲与男友同居,他负责我们生活费用,一日,我发觉他偷窥我洗澡。”

  金清不出声。

  “我把这事告诉母亲。”

  “福婶?”

  “是,她,用掌掴我,赶我出门。”

  听到这里,金清有点难过。

  “自十六岁起,我成为流浪儿,接着,认识一个男人,以为他可以保护我,我们同居,我在内地生下小玉,可是,他在一次械斗中丧生,这世界,只剩下我们母女。”

  金清叹一口气。

  “我向往做一个正常的十六岁,无忧无虑,真是一生中最好的岁月,林律师,你十六岁时做些什么?”

  金清微笑,“我在英国约克郡寄宿读书,是个好勇狠斗,谙泳春拳的华裔女生,没人可以欺侮我。”

  “林律师,你不枉此生,我就没你那样幸运,人是讲运气的吧。”

  金清不出声。

  “我只向往小玉的十六岁过的比我好一点。”

  “我会帮你争取。”

  郭小美忽然说,“成功与否,我们母女都会永远感激你,你使我们知道,世上仍有好人,这点很重要。”

  金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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