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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志厚张大嘴,连一个小孩都知有这件事。

  “那么差,那么明显?”

  理诗点点头,“像具僵尸。”

  志厚叹口气:“我已经强自振作,做到最好。”

  “克瑶姐说那一定是个极顶难得可爱的女子。所以令你这样恋恋不舍,念念不忘。”

  “什么,你们在背后讲我是非?太不公平。”

  理诗像个大人那样说:“难得在沉闷的生活中有一个议论的好题材。”

  志厚说:“她已经结婚,你们不必说长道短了。”连理诗都问:“她嫁给什么人?”

  “同她有夫妻缘的人。”

  “你不妒忌吗?”

  “我是一个没有血性的人。”

  “在我眼中,没有人胜过志厚大哥。”

  志厚回答:“那是因为你只有十二岁。”

  任南施推门进来,“志厚,你太奔波了。”

  志厚笑说:“我明日再来。”

  回到家,他忽然鼓起勇气,握紧拳头,“咚咚咚”操到走廊底,大力敲门。

  “克瑶,是我,志厚。”

  没有人应。

  她不在家。

  志厚连忙转身,逃回房中,关上门喘气。

  他额角冒汗,真不知刚才那愚蠢的勇气自何而来,此刻吓得面青。

  半晌才到厨房找啤酒喝,却又见一张纸条。

  “试做藕粥,请批评指教,我喜欢藕的口感及滋味,亦最喜欢藕色,它同人的皮肤色素接近,藕色纱大披肩加钉几颗亮片最好看,你说可是,瑶。”

  志厚吃完藕粥,倒在长沙发上吁出一口气。他心底有一个乌溜溜的流血黑洞,喝了这一大碗藕粥,新肉仿佛迅速生长。

  迪士尼的回复来了。

  “何君在敝公司职位是小组长,工作能力超卓,办事负责,贡献良多,她离职回国发展,关在是敝公司损失。”

  小组长,这职位不低,薪水优厚。

  为什么离职?也许人家也因失恋,只要本领高信用好,管人家有什么私人原因。

  志厚想联络承坚,他踌躇一下,没有他不行吗?不见得,人家难得有机会蜜运,免骚扰。

  第二天,刘嫂上来收拾,手上提着一件干洗店取回的晚服,挂在露台边吹风。

  志厚看见,“咦”地一声。

  刘嫂说:“王小姐腰身只那么一点点大。”

  是件藕色钉透明亮片纱旗袍,正如刘嫂所说,腰身只一点点大,可见克瑶身段何等纤细。

  露台有风,旗袍角略为飘动一下。

  他们都见过她。

  只除出周志厚。

  志厚上班去。

  只见同事都聚集茶房内。

  “什么事?”

  “志厚,快来吃豆腐脑上。”

  “谁一大早去买这个?”

  “冠漳特地请客,美味极了,手磨,在店门外等三十分钟才分到几桶。”

  “嗯。”

  这样会赚人心,有何企图?

  “志厚,咸的比甜的更好吃。”

  志厚放下碗,去找何冠璋。

  她正与广告部同事商榷宣传字眼。

  “暗姣、明姣。”

  志厚站在门口,谁,谁用到这种字眼,找生活越来越艰难。

  只听得冠漳婉转说:“这姣字国语念作娇,同粤义粤音有点不同,拿到内地用,怕有误会,你说是不是?”

  同事说:“那么,改个什么字?”

  “台湾人称暗姣为闷骚,指藏在骨子里,不为闲人知。”

  同事拍桌子称奇:“真是传神。”

  “不如改作‘闷骚斗明姣’。”

  同事说:“高明。”

  “你有生花妙笔才真。”

  “哈哈,闷骚,又学了一个新词。”

  同事完全受落,志厚啧啧称奇。

  冠漳转过头来,见是志厚,随即笑说:“瞒不过你的法眼。”

  咦;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冠漳,你的中文底子奇佳,何故?”

  “比一般土生几略好一点罢了。暑假,父母曾送我到北京学习普通话,我特别喜欢歇后语,像‘天桥的把式一光说不练’之类,十分有趣,后来又到台北住外婆家读了一年中文。”

  “呵,今日用得着了。”

  冠璋微笑,“书到用时方知少。”

  志厚搔搔头,“今晚,有件苦差。”

  她笑:“我知,同日本人吃饭,我不怕,我去。我们有什么目的?”

  志厚只希望每个工作人员都这样勇敢。

  他解释:“一切还不是为着生意,日光公司打算批发一只国内制造三羊电池,决定在本市摄制广告,价廉物美嘛,今晚有三组代表。”

  “是哪家广告公司。”

  “明星,小公司,有干劲、所以恳求我们出席,以壮声色,本来这些场合总由罗承坚做代表,现在,得靠你了。”

  冠璋笑笑,“我会胜任。”

  志厚有点踌躇,“我又怕这些人喝了几杯,会有越轨行动。”

  “都有职责在身,我倒不怕他们调皮。”

  “那交给你了。”

  “我即与明星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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