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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朱启东变色,“你的话里有蹊跷。”

  “启东,我只能做你朋友。”

  “我不要做你的朋友,”他着急,“你是我爱人。”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你种种暗示接受——”

  “对不起,是我引起你误会。”

  “苏西,发生什么事?”

  苏西低下头。

  “因为我受伤?”

  “当然不是。”

  “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苏西说:“我有强烈依赖性,需要对方大量时间人力与物力,并非你理想对象。”

  朱启东看着她,“这个说法真够技巧,到头来是为我好。”

  苏西不出声。

  “你另外有人。”

  苏西点点头。

  “他条件比我高。”

  “不,只是比较适合我。”

  朱启东鼻子先红,“你已尽量做得最好,讲话如此圆滑。”

  “启东,工作才是你全部。”

  “我可以——”

  “不,不要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朱启东双目也红了起来。

  “而且,还有谁会比你更了解自己,你会放弃你的工作吗?”

  朱启东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

  苏西泪盈于睫,却又含着微笑,“说不定几时,你决定到澳洲大旷野去为土著治病一年,或是到加拿大北部冰原去替爱斯基摩部落服务。”

  他们紧紧握手。

  苏西恳求:“别恼我。”

  朱启东不肯应允。

  苏西叹口气,落下泪来,用手背抹去。

  她感怀身世,不能控制情绪。

  车子停下来。

  “到家了。”

  朱启东轻轻说:“早知这样,永远不出院也罢。”

  “请不要这样讲。”

  “我怎么样说话,不用你管。”

  他拄着拐杖,独自下车走进屋子里去

  司机说:“苏小姐,我送你回去。”

  苏西上车。

  车厢里还有朱启东自医院带出来的消毒药水味。

  朱立生在家等苏西。

  他打量她,“脸色那样坏,可是摊了牌。”

  “猜得对。”

  “他可接受?”

  “还好。”

  “噫,”朱立生说:“在繁华都会中,最易求的是名利,倘若不是名利,事情就比较复杂。”

  “我渴望被爱。”

  朱立生答:“你必须明白,我们之间,有一个年龄差距。”

  “我很清楚这件事,就因为这样,你才有时间、智慧、能力爱一个人。”

  朱立生相当镇静,“将来呢?”

  苏西笑,“多远的将来?你指明天,抑或明年。”

  “十年,二十年。”

  “推想到那么远,岂非自寻烦恼。”

  朱立生释然。

  苏西笑道:“肯定二十年后,你仍然比许多男于英伟。”

  朱立生从来没有接受过对他外型如此直接的赞美,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西问:“不是说去坐船吗?”

  那是一只簇新的白色游艇,船长一百六十英尺,船身上课着苏西二字。

  她伏在甲板上,晒得背脊金棕色。

  “你肯定?”

  “他的至爱并非我,而是他的听诊器。”

  朱立生说:“但愿那日我没有叫他去代我见你。”

  苏西却又微笑,“我相信命运,你呢。”

  朱立生吁出一口气。

  他们走到露台坐下,那日有烟霞,并且懊热,苏西只穿一件单衫,也渐渐冒汗。

  她问:“你爱启东吗?”

  朱立生很平淡回答:“假如有一颗子弹向他射夫我会毫不犹疑替他挡住,他对我也一样。”

  苏西颌首。

  朱立生转过头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问,秒可以告诉你,在这种生死大事发生之前,我仍然会追求理想生活,而他也是,并且没有事可以阻挡我们。”

  苏西印去唇上的汗珠。

  她做了一大壶冰茶,自斟自饮。

  朱立生看着她微笑,“口渴?”

  苏西答:“是,时时口渴,我的心理医生司徒曾徽那可能是因为心底热烈贪欲一件东西的缘故。”

  “可是名利?”

  朱立生游出去老远,然后再游回来,游泳是他最喜欢的运动。

  第二天,苏西仍然去上班。

  雷家振的电话来了。

  “我低估了你,你竟然还在做白领,这简直是报复性示威。”

  苏西笑:“只有你最了解我。”

  “想证明什么?”

  “我喜欢工作,即使是从前为生活,我也喜欢。”

  “苏西,我想与你谈谈。”

  “我随传随到。”

  那样爽快,雷家振又一阵难受,这原本是她最投机的小朋友,今日却成为敌人。

  “下班后到我写字楼。”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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