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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祭前禈目光拉远,望出窗外,风扑面袭来。这里的风,闷热,夹带着一种黏腻的海潮咸味,不像祭家海岛凉爽舒适的高原风,尤其吹过龙鳞湖面带起粼粼闪闪的涟漪波光,长泳一趟,便觉身心舒畅。那年,她已是亭亭玉立,身姿优美;他在龙鳞湖教她游泳,两手扶在她的腰侧,只是轻轻掌握而已;她上岸,换好衣服,风吹扬衣摆,他就看见她雪白的肌肤,有泛红的掌印──他的掌印。

  “疼吗?”多闻将放沾血的棉球、消毒纱的小铁盘,摆在椅边桌上。

  祭前禈回神,看着她的手。她是如此地柔弱纤细,他一掌就能弄伤她。“抱歉。”他沈声开口。

  多闻停顿一下动作,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跟我二哥同行──”祭前禈继续说:“是负责矿场医疗吗?”

  多闻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细语地说:“你是担心我吗──”

  祭前禈转头看她。

  “你说了新矿场所在地区的社会状况,要始禧别让我去,是在担心我吗?”她可以这么认为、这么想吗──

  祭前禈眸光骤亮,表情惊讶。“你听得懂……”

  “这些年来,是始禧天天教我讲高原的语言──”她的语气中有叹息。当年,如果他们还在一起……

  应该是他来教她的!

  祭前禈不自觉又握起拳。“你果然和我二哥在一起是吗?”

  “我到德国念书时,始禧在那儿管矿场,爸爸托他照顾我──”

  “你父亲把未成年的你留在海岛,倒也没托人照顾你。”祭前禈平声平调地打断她。

  多闻抬眸,看着光亮玻璃上那张不明显的男颜。

  他说:“我想,你连游泳也学会了吧──”

  多闻半晌没出声,连呼吸都抑得让人察觉不到,突然道:“你没教会我,就离开了呀──”

  她嗓音低柔,好像很委屈,遗憾着什么似的,祭前禈心头震了一下,听见她幽幽叹了口气。

  “这是我要离岛时,苏林奶奶给我的药,抹上了,很快就会好的──”

  一个药罐放上桌。苏林给每个离开祭家海岛的人随身药罐,他也有一个,受伤时,他自己搽,罗悯也帮他上药,伤口没好,还发炎;同样的药,也许真要由她来敷抹,他的伤才会好……

  他感到她的手停在他肩上,小心轻柔地贴上纱布胶带。他握住她,将她拉到身前。

  多闻反应不及,腿撞到他的膝盖,身子倾向他。祭前禈扶着她的腰,眼睛凝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多闻也看着他。

  到底,他们错过了什么?

  他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啊!

  多少次,他们在一起的光景,一遍一遍在梦中重演。他问自己,难道只能在梦中吗?

  他轻抚她的脸庞,她垂下浓密的睫毛。两人的脸越靠越近,不知是他趋近她,还是她趋近他,或者他俩都想接近对方,直到四片唇胶贴在一块儿。

  一开始,他只是轻轻刷过她的唇,像他哥哥祭始禧吻她那般,然后,他感觉到她为他开启了。他脑海里一闪,突然明白,哥哥祭始禧对她,不过是种亲昵的礼貌行为,像是法国人见面、道别,都要左右左,亲吻脸颊三次的道理一样,在海岛时,他也对妹妹这么做。

  “多闻──”他呢喃着她的名,舌头奔进她唇里。

  多闻的舌尖贴住他的,被他卷绕。他感到她在发抖,手臂立即环住她的身体,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他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啊!

  他无法抑制了,长指解开她的猎装钮扣,唇游移至她白皙的颈侧,轻缓吮咬。

  她流着泪──这是那年,她隔着门板,赶他走,所流的泪。

  他抱起她,往床铺走。躺上床时,他悬在她上方,手不停地摩着她的五官,轻轻地、轻轻地描绘着。

  他绝对不只是想她而已──应该是更深的感觉,早在十六岁那个清晨,他将她从坡坎下抱起,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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