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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熟悉的尖啸又由门口传来,吓得我口中那颗来不及咬的鹌鹑蛋直往咽喉的方向滚去。我张口想大喊,但钟昂的动作更快,飞快的贴在我身后,双手交抱在我胸口,用力一挤——

  “啵!”

  差点使我致命的鹌鹑蛋远远的弹到门口,差点砸到尖叫的文书满小姐。

  “你……你……”我努力挤出的声音一如七十老妪,但仍坚持发表劫后余生的感言:“你出现时都不敲门的吗?如果我是可笑的死于一鹌鹑蛋梗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介意的是死法?”钟昂拍着我的背,忍不住问着,似乎不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我“拨冗”回应他:“对呀,‘生得精采,死得漂亮’。如果我今天是死于救人一命,死于天灾人祸,那我还可以接受,但我绝不允许我的墓碑上刻着:此姝被一颗鹌鹑蛋噎死;或死于自杀什么的。人死要留名也不是这种留法,对不对?”我振振有词的发表完高见,寻求在场两位听众的认同。

  被吓楞的文小姐乖乖点头,倒是钟昂不为所动。

  他对我笑了笑,才转头看文小姐:“有事吗?”

  我想她八成被刚才的事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许久、许久她才回道:“有——有杜小姐的访客。”

  “访客?有谁会知道我在这儿?”我讶然问着,拍着胸口迈步走出去。

  “杜小姐,你还没解释刚才的事——”文小姐猛然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急叫住我。

  我挥挥手打发:“如果你认为你有权利质问,钟昂人也在,你问他吧,别找我,我很忙的。”

  不再理会他们,我快步走到会客室,倒真的是吓了一大跳!

  “吓!死小子,你的工作真的有排到公元二千年吗?怎么老见你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来跑去去?”

  还有谁?原来是谷亮鸿死小子是也。

  “我刚从日本回来。”谷亮鸿申明他绝非游手好闲之辈。

  “钟老太太告诉你我在花莲的吗?”想也知道。

  “对,你还装作没受伤的样子,明明你就是很伤心,不然你不会来花莲疗伤!”谷小子哀痛欲绝的表演着。

  谁规定我前来花莲一定是在疗伤?我热爱“趴趴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这些家伙简直是反应过度,拚命强化我“婚变”的伤心。弄到最后,如果我一点也不伤心,岂不是无法因应观众的需求?罪过呀!

  只是,我何必扮悲剧角色满足他们的安慰欲与幻想欲?我又不是闲到想上吊了。

  我看到他拿下鸭舌帽与太阳眼镜之类的变脸道具,就知道这家伙决定要与我长谈以满足他被痛骂的欲望。

  “喂!如果你很忙的话,这边飞机很方便,你快回台北当你的万人迷吧。”他想演讲,还得看我有没有兴趣听呢。

  “你就只会赶我走!”他抱怨。

  “老是巴着我像什么话。”我嘘他。

  “我特地请三天假来陪你游山玩水耶!”他叫。

  “拜托,你才刚来,而我来七天了。你想陪我玩,却是我来当导游,累的是我,你这家伙竟敢一副施恩的口气,欠揍!”

  他与我大眼瞪小眼良久。一向口舌争不过我的人,只得乖乖败阵,颓坐在长沙发上,坐没坐相。

  我这人一向最有爱心了。看他有心事的面孔,我也只好放下利牙尖舌,坐在他身边与他勾肩搭背:“你又惹到麻烦了吗?来,告诉姊姊,我恩赐你一分钟的告解时间。”

  “有一个日本女模特儿喜欢上我。”他有丝烦躁的诉说着。

  “这种事常发生呀!有啥稀奇?对了,她会说中文吗?不然你怎么知道她的情意?”

  “她不会说中文,她只是在拍广告完后,直接吻住我。”他耙耙头发,看来极其苦恼。

  “造势吗?还是什么?”他以前也常遇到这种事呀。

  “我不知道啦。”他用甩头,瞪向我:“你让我吻吻看好不好?”

  “咦?怎么连你也想拿我做实验?”我怪叫:“去你的!你有没有对她动心,去交往看看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用吻来分别、来印证?爱情如果以肉欲为先,那我怀疑它存在的长久性;如果第一次接吻没有电光雷动的感觉,那么是不是就甭谈其他了?你又怎么知道现在吻了没感觉的人,以后不会改变呢?还有,现在吻了会发晕的对象,以后会不会变得索然无味呢?有点理智好不好?是不是明星当久了,变成呆瓜了?”呼!好久没训人了,真是喘。

  “可是,我以为我爱的是你。”

  “那是你认知上的混淆,别扯上我。”我搓着他的胸膛。

  他伸手抓住我双手,要求道:“你还是让我吻看看好了。”

  双手被抓,我以头顶撞出他下巴的瘀青当奖赏,在他哀叫连连伸手揉着时,我双手也得以自由。

  “你就只会对我不耐烦。”他咕哝。

  “我可没有义务当你的情绪垃圾桶。”我人已走出门外,不忘回嘴一句。

  这些男人都怎么了?莫名其妙!

  ***

  我租赁的小木屋,环境相当清幽,整体规划也十分不错。门外的走廊上都会放着木桌木椅供人小憩,别有一股桃花源的韵致。

  今日向一些老板榨了上百万元呈交给孤儿院,总算觉得自己宝刀未老,仍有当“抢钱妖女”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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