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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他牵她站起身。她也习惯被他牵着了,直到发现要避开这等亲昵,已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了。

  “放、放──”叫他放手,会不会显得太过不客气?她心中忐忑自问。而且,他的手好暖、好厚实啊,真是教人舍下得。

  “放什么?”他打开门问。

  “手啦。你不该牵我的!”

  突地,他俯身啄了她面颊一下。

  他在做什么?!她立刻化成一块石头。

  “走吧!我的好、朋、友。”他笑得好和煦,天下太平的样子。

  呆若木鸡的范喜言,完全不知道自己早被猎捕住。在索心求爱的陷阱里,注定要愈陷愈深了。

  “你是不是在追求我?”

  “怎么可能?我们是好朋友。”

  ***

  杨敦日陪着范喜言在厌茶的厨房内忙着。为了挽救厌茶这四、五天来被破坏得荡然无存的商誉,今天在店门口摆出五折特价优惠招牌,并以最受客人喜爱的海陆大餐当主打,可以想见她今天肯定会忙到出去喝口茶的时间也没有。因为十点开店之后,客人便陆陆续续进来,愈接近用餐时间人愈多。

  幸好杨敦日从他公司的数据库里联络到两名经营过自助餐的妇人来帮忙,让她在厨房里不至于忙到疯掉。而四个老板呢,为了赎罪──赎这几天来在店里胡搞瞎搞的罪,全乖乖在前面跑堂,一个也不敢跑。

  客人很多,不过店里人手仍算够用。幸好有杨敦日,不然她还不知道该去哪里调人来帮忙呢!

  炒好了最后一盘菜,她将炖牛肉转为小火细熬,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还传到外头,足以挑动每一个人的旺盛食欲。

  他抱着一个小盆子打蛋汁,半靠着流理台,身前站定着终于有空闲的范喜言。她显然很想与他谈个清楚明白,讨厌两人之间再这么暧昧不明下去。

  她是个凡事讲求黑白分明的人,一件事情没弄清楚会难受得要命。何况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啊。

  “什么不可能?昨儿个,你你你──”亲了我耶!她实在是讲不出口。

  杨敦日伸手将她耳边垂落的一撮发丝给顺到耳后去,顺道抹掉上头的面粉。

  “我怎样了?”心不在焉地听她兴师问罪。

  他可不可以别再做出这种动作了?很亲昵耶!别以为装作若无其事就可以了。

  “别碰!”她不客气地拍开他手。

  “这么见外?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见鬼的好朋友!这三个字可没给他免死金牌好蒙混一切。她开始恨透了这三个字!去他的好朋友!

  “我说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觉得一切显得那么地不对劲。你究竟是怎么啦?”

  杨敦日将蛋汁放到桌子上,转而去清洗那些刚进货的蛤蜊。最后撒了一大把盐让它们吐沙。他那种天女散花式使得自己肩膀上也撒到了一些。

  她伸手代为挥去。

  他看向那只白嫩的小手。笑笑地以刚才她那句丢回──

  “别碰。”

  她的手当下僵住。他生气了吗?怎么──

  他笑:“亲爱的好朋友,如果你觉得我们应该照着你的道德规范来交朋友,那我迁就你也无妨。我不能拍掉你发上的面粉,你当然也不能挥掉我肩上的盐。我能配合你的,你可别犯规哦。”

  为什么他的笑容显得既亲切又阴沉?她有些着慌:“你在生气吗?我不是在防你,我是──”

  杨敦日摇头,原本伸出手想拍拍她、安慰她,但伸到一半又立即收回来。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不是的。喜言──喔,不,唐代男人不能直呼你闺名是吧?那我该叫你范氏,还是范小姐?”

  “你别这样──”她觉得挫败感几乎要打垮她。

  “那就范小姐好了。”他径自决定。然后才道:“我愿意照着你的游戏规则来,免得你良心谴责自己。我这不是故意要气你,而是尊重你。”一副很讲理的诚恳样。

  “你到底想怎样?!别跟我兜圈子,我玩不来的!”她想伸手搥他,但不敢。刚才他已划下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了──他不能做的,她也不能。

  “我只想维持我们宝贵的友谊。”他道。

  “但你亲了我啊!”她叫。

  她没发现她那几个好朋友全缩在门边张口结舌吗?杨敦日不忍提醒她,只好装作那些人不存在地道:“那是意外。”多么云淡风清。

  “意外?!”她不可思议地叫。一颗又苦又怒的心不知为何拧得难受。他那样做,玩笑的成分大过──其他吗?那些关于“感情”的其他──

  他怎能这么做?把她的芳心搅得天翻地覆,还这么无辜的样子!对她千般好又万般无赖,好可恶、太可恶了!一股冲动狂涌而上,她伸出手挥去一巴掌,想回报他一份“意外”的盛情。

  他抓住她手。再度出其不意地点吻上她面颊,很无辜地笑笑:“第二次意外。”

  ***

  心好乱好乱、好烦好烦。

  范喜言将自己闷在棉被里,想要睡个人事不知,偏又睡不着。就算她今天在厨房里忙足了十个小时,全身骨头累得像要散成片片;更别说她还花了好大力气将壮硕的杨敦日给轰出去。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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