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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的意思是我倒追他反而会让他逃得更快?——烦死了——先办正事要紧;反正我还年轻,不介意慢慢来。明天就去探探那家孤儿院。”她不想再谈,起身走入厨房。

  孟冠人对她的背影摇头。

  “这两个女人都是怪人。”

  “她与石强是一对。”丁皓肯定说。

  “看造化了;以石强目前一无所有的情况来看,他会任自己去谈恋爱才有鬼。”

  “沈拓宇回国了吗?”

  “明天会到;他对这案子很有兴趣。我们可以着手进行了。”

  丁皓伸了个大懒腰说道:“我想放冠人长假,这些拉拉杂杂的事一完,就与浣浣结婚,去夏威夷二个月。”

  孟冠人想了一下说道:“不通知浣浣的大哥——那个朱建民?”

  也许朱建民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窝囊无用——浣浣非但没被吃掉,反而迷得丁皓晕头转向;如果这是朱建民早先料到的,那他真是太聪明了,因为丁皓势必不会坐视朱家的产业遭王平志并吞——重振朱家祖业,就靠丁皓了。

  两人在眼神的交换中看出相同的想法;朱建民是愚笨或精明,值得好好讨论——

  如果他真那么精明,就不妨拉他下海,加入保全公司当智囊。

  §第七章

  春天的夜空,分外清朗,稀稀落落的星子像是窥探的眼睛,嘲弄世间孤寂的旷男怨女。

  是呀!丁皓说得对,智商这东西绝迹于爱情之中;不然白水晶岂会对一份未知的情感完全倾注?唉!白水晶,这个独立自主、敢做敢当又勇往直前的女人,她小心珍藏她的情爱,只期待与她心心相属的那个人出现时,才完全付出;可是。爱情如果只靠单方面的痴情付予,准是悲剧一场——即使她知道石强是她等待的男人。她落寞地苦笑了笑,堆满自嘲;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死追他一年的K大高材生,叫宋克棠吧?

  他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不知迷煞多少K大女子,叫她们趋之若鹜、如痴如狂——校园偶像可比大明星——加上他从未对女人倾心,端正清明,使得别人对他的评价更高;他真的很出色。哪知在与白水晶经鸿一瞥后,他认定她是这一生中所守候的女子,从此只为她痴狂;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不是她所钟情的那个男人。她的冷漠相待与宋克棠的痴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直到后来他毕业、出国,黯然远走他乡,她仍被许多人所不谅解。

  除了一张公认的名嘴,她没一点匹配得上那个优秀的男人。人人都说宋克棠瞎了眼才看上她;人人也都说白水晶目中无人,不值得好男人来爱。

  对于不可能与自己生命有交集的男人,她坚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如果当时她抱着“交往看看”的心态,今天势必造成更糟的结果;对不能回报的痴心,给予希望是最残忍的对待。

  而,现在的情形呢?显然是她换到宋克棠的位子上,独自一头热;而石强成了当初的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真的是这样吗?总是一方有情、一方无意,兀自在虚掷青春的中追逐,最后一无所有。她不知道石强的心;初去学历与身世,他会看上她吗?会认定她是他要的女人吗?她不知道。聪明一世的白水晶,注定在一场辛苦的情爱中唱独脚戏当傻瓜吗?

  单薄的毛衣阻挡不住偶尔袭来的沁人寒风。她背靠在围墙大门旁;从丁皓那边走下来许久了,兀自不肯离开,不知是因为昂首看到的星子,抑或是——石强未归。

  再强悍的女人,都企盼有一处可栖息的胸膛当港湾。石强的胸膛是她所依恋的,但他不肯为她伸展双臂。

  一直以为轰轰烈烈、得之不易的感情最值得拥有与珍惜,千辛万苦走来的情路最珍贵;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好羡慕丁皓与浣浣——他们在平顺中自然相契,安于那份恬静、无风无浪,执着于有意义的事物中。当你知道了世界上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好做,谁还有那个空闲去制造人间的口角冲突或挣扎!不过,丁皓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他胸襟豁达,勇于接受事实,以心为依归。坎坷的情路是自我折磨的悲愁,在不安之中摆荡最使人心伤;头着不很出着天、脚不着地,只为一个男人情伤。

  她早说过的,情爱一事只是人类思春期荷尔蒙分泌失调所引发的现象;有这番理智的看法。以为自己肯定能幸免于难,却也在几日内就将自己整得惨兮兮。

  如果这么几天就能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将来的日子要何以为继?一旦石强命中属意的女子不是她,那么她是不是要学宋克棠远走他乡,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舔舐伤口。

  是报应吗?一个为宋克棠打抱不平的女生对她说过“弃人者,必被弃之。”大概是诅咒应验了!不然她岂会傻兮兮的立在冷夜之中对星空发呆?

  这般的多愁善感从来就不是精明强悍的白水晶会有的情怀。人,还是单纯些好;像天真的浣浣多好,有个丁皓来守护她。

  她呢?不必男人来保护;她有一身武功、口才凌厉、领令人艳羡的高薪、有着人人敬重的职业——样样都强的她哪有男人出头的机会。

  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

  埋在毛衣领中的小脸募然抬起;是石强。他神色有丝复杂,穿着一身保全公司的制服,英俊得像战士。

  “你——还没回去?还是刚来?丁皓他们不在吗?”口气是生疏的。

  她笑了笑,可怜兮兮地,只摇摇头。

  “再见。”转身绕过他往“凌月巷”走去。多情应笑我痴心;见着了他,知道他没事,就已足够——他眼中那抹生疏,已告诉她太多答案。

  一件夹克衫盖住她双肩;她看到走上来与她同行的石强。

  “这条巷子不宜单身女郎独行。”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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