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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又不知道她们的身段如何。”他忙低下头,红潮攻占了颈子,且更往上涌!老天,这种衣服是那个混蛋设计出来的!

  她吐气如兰地将芳唇偎近他红透的耳畔:“日后,都这么穿给你看如何?”

  “我——我——不行,你不可以穿这种衣服!不要穿!全部不许买回泉州。”他发出男子汉的抗议。

  “哎呀!你好坏哦,全部不穿,那不就是光溜溜的了?”她低呼地曲解他语意,作势道:“可是,既然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得奉你的意见为圣旨了,我这就脱下了吧!”

  舒大鸿吓得连忙双手各拉住一边袍衣,将她给包个密不透风,咬牙道:“你知不知羞,现在才中午而已。”

  她扬眉:“中午不行?那么,是晚上就可以了?好,咱们晚上就——”

  “女人,你——真是气死人。”他突然涌起了掐死人的冲动。

  她扬声而笑!搂住他颈项自得其乐无比。当然,舒大鸿只能摆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又恼又怜地看她美丽容颜。

  外边的门板传来敲门声。

  “谁?”舒大鸿放下娇妻,低声叫她换上“正常”的衣服后才走出屏风。

  门外传来陈立肱有礼的声音:“舒公子,是在下陈立肱。”

  打开房门,正是那陈贡生。这时也才听见楼下热闹无比,不知有什么事。

  “陈公子?用过饭了吗?我已在楼下叫人备好午膳,咱们一起用吧!”舒大鸿走出来,一径的热心。

  陈立肱神色有丝激动,拱手道:“不不!这一餐当由在下宴请二位,若非二位大力相助,今日小生便无法在长安城内取得功名,光耀门楣。”

  原来今日是发榜日,皇榜公告处已张贴出来,七十二名中举者中,陈立肱高中榜眼。虽然官差尚未敲锣打鼓前来通知贺喜,但客栈住客中出了举人,可是件天大地大的事,涌来一大堆道喜的人不说,客栈老板当下出尽上好酒菜,请榜眼郎享用,并书下一篇文章,好成为客栈招牌。

  “呀!高中了!真是了不起,恭喜你了!”舒大鸿欣喜不已地叫着,简直是兴奋过度。“哎!那么考了第二名能做什么官呢?”

  已更衣好了的季潋滟走出来,笑着搓了下丈夫脸颊:“傻子,登科之后,还得去吏部考试,叫做释褐试,是授官考试,到时前三名者,还可以进宫面圣哩!不过,陈公子也真是了不起,在全国数万考生中脱颖而出,为咱们泉州大大的争光。恭喜你了。”

  “多谢。”陈立肱闪亮的眼眸直视不讳地看她,眼中的仰慕,再也藏不住。

  也许——他可以——

  觑了一日空,季潋滟偕同夫婿出游洛阳,既是陪都,其繁华喧闹,自也不逊色于长安城。

  是春天了,百花冒出枝头,含苞待放,一片丽色在青翠中勃发,生趣盎然。

  “再二日咱们就要回泉州了,你可还有什么事没忙完?”季潋滟望着茶亭外的景致,品着香茗,边看着丈夫毫无情趣的牛饮,心中只觉可爱率真得紧。

  呷了一大口甘润的茶,他丢了几颗花生入口,一脚踩着凳子道:“没什么事了,我想陈贡生的授官试定也可以谋到好差事,日后用不着咱们担心了。”

  “我还以为你这大善人会担心他到结婚生子哩。你呀,老是做得太过头,教人生气。”

  他连忙申辩:“我近来已有改变了,你看你生气的次数已减少许多。”敢情他老兄以太座的脸色为行事准则。

  季潋滟好笑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真是的,说得好像她是一个恶婆娘,专门欺负他似的。

  “呸!你要是会改变,我看水牛也会飞天了。”

  “水牛会飞天吗?”他呆呆地问。

  “不会。所以你也是死性不改。”看着桌上东西已吃得差不多,她招来茶房会帐。

  夫妻俩走向停放马车的地方,季潋滟才想起什么道:“哎呀!我刚才叫茶房代我包一只烤鸡忘了拿,你先去驾马车到前门,我过去拿。”

  “好。”见妻子跑远,舒大鸿走向马车。

  放眼望去,他们新买的这辆马车既坚实也华丽,虽然没有涂金抹银的,但上好桦木制成的车身,不仅木质本身有白中带黑的美丽斑纹,加上精致的雕刀,刻划山水景色,硬是在众马车中脱颖而出!平凡木板马车就不必说了,其它涂金漆披红褂的马车看来也只是俗丽而已。

  嗯,还是他老婆的眼光好。他非常有荣幸地挺起胸膛,给马儿抱来一束青草吃,待牠吃完就可以上路了。

  远处有一对夫妻吵吵闹闹地走过来,身后还拖着二三个流鼻涕的小孩,正放声大哭不已。在这边看马的马夫们全转头过去看,就见着矮小且不耐烦的丈夫,以及身边肥壮且邋遢的妻子,不知为了什么在争吵,声音大到只怕连老天爷都得捂上耳朵了,而身后那三个小孩更助长其声势;由衣着来看,就知道是市井鄙夫妇,没什么好侧目注意的。

  他们一家五口走向最角落的破旧马车,丈夫终于不耐烦地叫了:“你好了你!也不过是少收了那妇人二文钱,你发疯什么!”

  “二文钱也是钱!只怕你这死人存心拿我千辛万苦绣好的巾子去与那贱人眉来眼去,谁知道你们私下干了什么苟且之事!今天我要是没跟来,搞不好你不只少收二文,而是整个送人了!而你呀,更是与她乱来一通。”

  “你——你胡说什么!”那丈夫恼羞成怒,不客气地甩了妻子一巴掌。让妇人跌在地上号啕大哭。

  那妇人当真也不起来了,坐在地上搥胸顿足地嘶号,什么粗话都翻出口了。骂完之后又叫道:“许财生!当年在我家乡,多少男人跪在地上要娶我,你这厮,居然这么蹧蹋我!我不要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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