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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阎浩天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甩开他,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你说谎!我不信,她一定还在里头,或许她找到地方躲着正等我去救她……不行!我得进去找!”

  说着,阎浩天想也不想的冲进火海,任霍桑怎么抓怎么扯都拉不住也扯不住,他的武功没堡主高,力气更不可能比现在发了疯似的堡主大,他根本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堡主只身闯进去……

  “快点救火!拿水来!”

  “不好了!堡主闯进火海里了!快把堡主拉出来!快!”

  呼喝声此起彼落。

  整个阎家堡乱成一团,动员了所有人,老弱妇孺全上阵,只为了快快灭火……

  没人发现,一个黑色身影跟着阎浩天的脚步踏进了火海,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他,并把人给强带了出来……

  他的艳娘,死了。

  在灭掉的火海里,找到了一具女人的焦尸,面目全非。

  那一晚,珍丫头刚好没在牢房里,幸运逃过了一劫,但也因为如此,更加确定了那具焦尸就是冬艳,因为牢里只关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就是冬艳。

  阎浩天静静地坐在他和冬艳的房内,坐在冬艳常常画画的位置,用她的角度看着窗外的树和花,夏去秋来,窗外的枫叶已红,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他沉浸在对她的思念里。

  多久了?他才敢踏进这间房。

  多久了?他才敢放任自己这样想她,一一巡过她曾和他共度的一切,绣榻和一桌一椅,她用过的笔、画过的画,还有柜子里的衣衫,他一件一件拿出来,抱着它们,想象她曾经偎在自己怀里的触感与温度,还有她身上那独特又淡淡的荷香。

  无一错过。

  所以,当他发现柜子里那压在所有衣衫下一处不易让人发现的暗格时,他几乎是屏住气息的将手探入藏在暗格凹槽内的开关,将之轻轻打开……

  那是一叠画,整整齐齐的叠在一块儿,他颤抖的伸手将它们取出,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图像竟让他有刹那完全不知所措……

  阎浩天瞪大他的黑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画……

  每一张,都是他。

  每一张,都是他呵。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欺骗他?

  她,明明是爱着他的,为何要骗他?为何?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笔下从来都只画山画水不画人吗?”

  “人比花无情,我动不了心,便画不下笔。”

  他忆起两人曾经的对话,更为之深深震撼着。

  她,早已对他动了心,因为动了心,才会画下一张又一张他的画像……

  却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告诉他……她从来不曾爱过他。

  是因为不想他伤心,不想他愧疚,不想他为难,不想他痛苦,所以才逼着自己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吧?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她啊,怎可如此待他?

  隐忍着多月的男儿泪终是再也压抑不了,阎浩天紧握着手上的画,近乎悲鸣的咆哮出声……

  震天震地也震山河……

  隆冬时节,千邺国的大街依然热闹迎春,每户人家都挂上崭新的红色春联,鞭炮声不绝于耳,天气旦然冷,偶还飘着雪花,每个人却难掩过年过节的喜气,欢喜庆团圆。

  阎家堡自半年多前那场火烧死了堡主夫人后,堡内的气氛就非常死寂,堡主阎浩天从失去挚爱的悲痛至极到几乎不回阎家堡,天天上都城的花楼饮酒作乐,半年多来,整个阎家钱庄都丢给了都城宋大掌柜的去管,简直像是把花楼当成家。

  但说也怪,不管他在牡丹楼待得多么晚,每日醉酒还是会半夜摸着黑回钱庄的宅第睡觉,不曾再夜宿过花楼。

  新年到,阎浩天终于踏进都城外十里处的阎家堡——这个他真正的家,听闻他要回堡的众人全都等在门口,每个人见到他,脸上的笑都是极度的灿烂,那种深切长久的企盼不是假,让阎浩天见了为之动容不已。

  “堡主!你终于回来了!”霍爷激动地看着他,这半年来,他对堡主担忧不已,自己都因此而两鬓斑白。

  “堡主!欢迎回家!”

  “堡主!我们好想你!”

  对阎家堡的人而言,这半年,像是好几年,没有主子在家的阎家堡,像是被丢弃在外的孤儿似的,内心总是找不到归属感,那服侍过夫人的珍丫头也因为在阎家堡常常会想起夫人而伤心难过,在不久前也回到她的老家去了。

  这天,阎家堡杀鸡宰羊,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围着他们家的堡主打转,所有人都不提他这些日子以来天天进花楼的事,也不提在那场大火中枉死的堡主夫人,大家都希望他快乐,可以快快走出那段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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