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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演奏会现场一片混乱,杨一刚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奔上台去,跑到默轩身边,正要请人叫救护车,默轩却在这时醒了——

  “我没事。”他咬着牙,低声说着。忍着极度的晕眩,他从地上站起身,再次坐到钢琴前。

  “安德烈……”杨一刚不放心。

  “我说了我没事,你下去吧。”对杨一刚挥挥手,默轩转过头,对着台下的观众翩然一笑,“不好意思,吓坏你们了,刚刚是我的即兴表演,本来是打算爬到椅子上表演一段绝活的,没想到摔了一跤,现在只好作罢,不过……希望刚才我那一摔,可以博取某人的同情心,让她对我好一点。”

  “谁啊?”

  “他说的是谁?”

  此起彼落的低语与猜测在台下响起,默轩没有理会,也不在意,指尖再次滑动,琴声流泻而出,台下的骚动便自动自发的停止了。

  “这首曲子是我在八年前为一个女孩写的,曲名叫离愁……”说着,默轩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台下贵宾席的杜曼平身上,轻勾起唇角,弹奏起今夜最动人心弦的乐音。

  接着,第二首、第三首、第四首曲子……他说,都是为八年前的那个女孩写的,曲名叫相思、忘情、永生永世……

  “那个女孩是我的学姊,她大我一岁,所以没胆子承认爱我。而我呢?也不甘愿承认自己爱她,因为打从我出娘胎开始,都是别人爱我,哪有我先爱上别人的道理?”

  “所以,我真的没有先爱上她,是她先爱上我的,只是她不承认而已……可是,怎么办呢?她就要嫁给别的男人了,我的心,就跟接下来的这首曲子一样——心痛。”

  他疯了,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他对那个女孩的爱。

  他真的疯了,才会用整场演奏会的曲子来示爱,将八年来的心情一首接着一首串连成动人心弦的曲目,深深的打动在场所有人的心。

  他是用生命在弹奏着爱情,也用爱情来诠释着生命,绑着绷带的手,或激越,或沉潜,或激荡,或焦迫,或深情,交织出一个又一个美丽动人的音符,谁能下被他的认真与专注所打动?谁能不深深的沉醉在他悠扬深情的乐音之中?

  杜曼平的心疼着、揪着,一瞬不瞬地望住他手上渗了越来越多血的绷带。

  够了,够了,不要再弹了!她的心在呐喊着,却只能焦急的望着台上的他,双手紧紧绞成一团。

  他凭什么说爱她呢?究竟凭什么?

  对他而言,她该是可有可无的一段过去,要不,他怎么可以连声再见都不说便突然离开她拘生命?

  八年呵,多么长的一段时间,她该忘了的,早该忘了的……

  可是,该死的!她却一点也忘不了!

  一首接着一首的曲子,让她深深的心动、深深的心痛,这突来的告白让她几乎无法好好的呼吸,就快要窒息……

  不行!她得快点离开这里!“浩生,我身体不太舒服,要先走了。”倏地,她站起身。

  不管旁人异样的目光,杜曼平像只被狼追赶的白兔,慌乱的逃离现场。

  §第十章

  演奏会结束的那一剎那,默轩终于倒下,被早已在外头待命多时的救护车送入了医院急诊室。

  “高烧四十度,手部肌腱发炎。演奏会开始前半个小时,他还在医院吊点滴,却坚持要上场表演。”杨一刚说着,看了杜曼平一眼,“杜小姐,他说他只要见你一个人,你若不去,他马上拔掉点滴出院,病死好了。”

  最后那句“病死好了”,说出来连杨一刚都觉得很好笑,他偷觑杜曼平一眼,对方似乎无动于衷。

  他赶忙清清喉咙,“那个……杜小姐,安德烈真的病得很严重,发烧几天是死不了人啦,下过他的手严重发炎,如果拖下去,以后可能就不能弹琴了,这对他而言可是生不如死呢。”

  说严重点不犯法吧?不能弹琴对安德烈来说是不是生不如死,他是不太确定啦,不过对他这个经纪人面言,可绝对是件攸关生死的大事。

  “真是个小孩子!”站在自家门前的杜曼平淡淡低语,拉拢身上随意披着的睡袍,突然觉得有点冷。

  “是啊,他从小被捧在手掌心呵宠,所以行事比较任性,呵呵。”杨一刚努力陪笑,只要把人带到,要他学狗叫也没关系——拥有强大的韧性,是他可以成为一名成功经纪人的最大原因。

  “何只任性,根本就是胡作非为,像流氓一样。”就是会欺负人!啊?像流氓?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天才钢琴家安德烈,竟被她说成像流氓?杨一刚的脸部有些僵硬,“呃……是啊是啊,就是。”

  唉唉唉,他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跟安德烈是什么关系啦,但比起那个娇滴滴的学妹斐乐,这个女生说起话来还真是不太可爱。

  不过,安德烈喜欢就好,要不是他这次生了重病,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安德烈早有意中人了呢。

  “为什么他永远长下大呢?生病就可以像小孩子一样耍赖吗?我又不是他的谁,我为什么要管他的死活?他想要病死就病死好了,不关我的事!”杜曼平也恼了。

  深有同感,深有同感……杨一刚频频点头。

  嗄?不太对……

  这怎么成!她不去医院的话,如果安德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这个经纪人的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不只如此,他未来的退休金也将没有着落,这还得了!

  他左看右看这女人就是一副好心肠的模样,应该不会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冷漠才是。

  “杜小姐,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他试探性的瞄她一眼。

  杜曼平微微扯唇,“你请说吧。”

  “其实……安德烈这小子跩虽跩,可对某些事情却是很执着的,只要认定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就算天塌下来,也改变不了他的心志。”

  “所以呢?”

  “所以,如果杜小姐当真见死下救,那我就只好打电话给他美国的父母亲,请他们来台湾收尸了。再见了,杜小姐,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那小子在医院等了那么久,搞不好已经不耐烦的跑掉了,如果他失踪,我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再见。”杨一刚垂头丧气的低下头,转身离开。

  然后,他开始默数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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