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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对,你是石头,没有喜怒哀乐。“你说话可不可以别冷冰冰?问一句答一句怕多说一个字会吃亏似的,”

  有时他连一句都不肯搭理,咚咚咚地猛敲他食古不化的脑袋也没用。

  “天性如此。”无从改起。

  “去你的天性如此,连着几天我看你舌头都没停过,分明天生多舌多语,干么把本性隐藏起来?”他一整年也没说过那么多话。

  回过身的游龙狠瞪了她一眼,勒马与马车同行。“多管闲事。”

  “哼!你以为我爱管呀!要不是二少爷被你烦得不胜其扰,我才懒得理你的舌头有多长。”瞪人她不会吗?要来比比谁的眼睛大不成。

  相处多年,西凤早摸清他的脾性,若说被烦得无法偷打盹的人是她,他绝对会听若无闻地当她是扰人的蚊虫,没一掌打死算是她幸运。

  但对象换成两人的主子可就有天壤之别的待遇,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自责,嘴巴阖拢地当是撬不开的蚌壳,抿成一直线。

  她自问还不算愚笨,可是却始终听不出两人在谈论什么,一头雾水的不知所以然。

  大抵是出自二少爷常年配戴的羊脂白玉上头,自从她跟了二少爷后就不曾见他取下过,感觉似乎很贵重,不能轻易送人。

  可是他却送给一名来路不明的贼,仿佛此物理应为她所有,致使那根大木头脸色一变,百般阻拦地希望主子收回成命,他拚了命也会去抢回来。

  真是怪了,一块不及巴掌大的玉佩有何用处?为什么木头会一反常性,不停游说二少爷改变初衷?

  “那就阖上嘴少喳呼,世上不需要多一只麻雀。”看不出他心烦意躁吗?

  “喝!你敢叫我闭上嘴,又想跟我打一架是不是?”闷了好几天,骨头都快松掉了。

  “喊打喊杀你不累吗?”他看人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孩子,觉得她无理取闹。

  可恶,他居然轻视她的能耐。“拔出你的剑来,我们一较高下。”

  “你的发辫乱了。”他冷冷的说道。

  对于她无的放矢的胡闹行为,冷淡视之的游龙从未当真,一动也不动的观察四周的地形,确保前行的道路无盗贼肆虐。

  “那又怎样,我乱我的和你拔剑无关吧!”脸蓦地发红,她恼怒的一瞠。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管她是老是幼,西凤闻言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放开握鞭的手,然后解开发辫以木梳重新梳理扎成辫子,缀上银饰流苏。

  “犹如鬼魅,乱发贲张。”他没兴趣和个不懂汉人礼教的蛮女较劲。

  游龙的话一出,西凤当场翻脸抽鞭一扬。“你才魍魉缠身,满是阴森森的鬼气。”

  一如以往,两人像不对盘的水火老是起冲突,一个言语不合便刀刃相见,顾不得主子就在面前,动起手来比上阵杀敌还凶狠。

  不过向来是西凤先出手,基于自保游龙才会加以还击,但他的剑招以守为主,鲜少有伤人之意,除非她闹过了头。

  “你们要开打之前请先稳住马车,我发觉它正在颠簸。”颠得他的胃十分难受。

  戏谑的笑语一起,两人表情一僵各自收回手,一个骑马,一个驾车,一场风波因此停歇。

  但不是平息,因为它还会一再地发生,像四季的替换有一定的痕迹可循,只要西凤的烈性一碰上游龙的冷性,天雷地火必定勾动,从无例外。

  “二少爷,这根烂木头跟前跟后地要你多想想,别作错误的判断,究竟是何含意?”山不转,路转,她总会找到出路。

  “你的性子要收一收,人心险恶不可躁动。”她这脾气也只有游龙治得住。

  嗄!什么意思?风马牛全然不对。“二少爷,你可能没听清楚我要问的事,我……”

  “西凤,你的耳坠子掉了。”状若无事的楚天魂闭目养神,唇畔微启地吐息。

  “啊!”少了一边。

  哎呀一声,她懊恼地抚着空无一物的耳肉,一脸丧气地后悔自己的冲动,将她最喜爱的耳饰给弄丢了。

  耳边似乎传来细微的闷笑声,她目光精准地捉住马上男子那抹上扬的唇线,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怒意又升上眼底,完全没想到他是不笑的,纯粹是树影造成的错觉,真正发笑的是另有其人。

  西凤的缺点就是没办法静下心思考,直来直往没有什么心机,从未发现她敬佩有加的恩人嘴角扬高,露出诡异的笑意。

  制造冲突不是为了引发两人之间的战端,而是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心,只可惜……

  远处传来女子拉长的尖叫声,眼睛倏地一睁的楚天魂射出凌厉精芒,宛如初醒的狻猊。

  “什么烂地方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片荒芜像座死城,是哪个王八羔子说这条路是捷径,直通神鬼勿近的快活林……”

  咒骂声迭起,一身狼狈的罗菊衣由潭中爬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愚蠢至极的听信包打听的谗言,想贪快地抄小路攀山越岭。

  她太高估自个儿的本事了,以为荒山野岭的小径如同自家的后山头,随便绕个两圈就逛完了,没什么希奇古怪的玩意可玩。

  可是一入万鬼山她才知道自己错了,既然有万鬼盘据势必危险重重,她却儍得往死人堆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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