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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长乐王将她保护得密不通风,出入有八名精锐侍卫陪同,而且四周还有我们看不见的暗卫,一旦轻举妄动便会立即被发现,而且瞬间绞杀。”说到“瞬间绞杀”时,他壮硕如山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绞杀?”听到这两个字,玉妆公主美眸一眯。

  “是的,单方面的绞杀,我们的人马分成三次伏击,只有最后一次逃出几个,其余的都没活下,有的连惨叫声也没有发出就断气了。”

  “真这么厉害?”她悄悄带到天朝的三百勇士都是父王精心挑选的,即便做不到以一敌十,最起码一次杀三、五人不在话下,她看过他们动手,的确是族中万中选一的勇士。

  “公主,您没看过长乐王身边人的狠厉,他们的身材不如我们壮硕,力气也比我们小,可是胜在身手刁钻,出刀诡异,动作奇快,还没看见他们出手,脖子上就多了一条细丝。”

  先是细如发丝的伤口,而后大量喷出血,捂都捂不住。

  “真有其事?”长乐王不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是的,公主。”千真万确。

  “看来是本公主错怪你们了,错估了长乐王的实力,他的人竟然能打败我们西夏勇士。”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段玉聿领军攻陷四大番国时,因西夏识时务,早早献城投降,又送玉妆公主来当人质,在那几场几乎全面覆灭的战役中,只有西夏有幸从战火中逃出生天,并未受波及。

  其他数国濒临灭国边缘,大城遭到摧毁,草原子民十不存三,纷纷逃向荒境,十年内怕是无法恢复原状,想再兴兵南下十分困难,他们的壮丁在那场战争死绝大半。

  那时已被送出国的玉妆公主并未亲眼见到如此惨烈的状况,不知多少人的血染红百里大地,听说了这回事,却不相信单凭一名不足弱冠的少年能力战群雄,认为肯定是夸大其词,为了这场胜仗,塑造出一位英雄人物罢了。

  没多久,玉妆公主来到天朝,那时候她还是七、八岁的孩童,等她真的见到段玉聿本人时,他已是名满京城的浪荡子,除了不嫖外他什么都干过,像是火烧知名青楼玉真楼、一夜豪赌赌倒了三个赌坊,或是在酒楼里与人斗酒,赢得酒状元之名。

  总而言之,就是个横行霸道的王爷,不怕闹事,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后来一干权贵子弟都被他打过了,他才认定此处再无趣事,带着数百亲兵回封地。

  一去多年,鲜少回京,段玉聿对玉妆公主而言只是一个听说,因此她从未放在心上,也没那心思得知他是否如传闻那般神勇,直到太皇太后赐婚。

  “公主,想要那女子死并不容易,防守得太严密了,我们的人一靠近就会被发现。”根本近不了身。

  “他们离京城还有多远?”觉得事事不顺,玉妆公主有点烦躁,她吐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天车程。”预估。

  只能是预估,因为段玉聿的车队实在走得太慢了,依正常行进,约半个月便能抵达京城,段玉聿却带着佳人边走边玩,有时看见路边风景不错还停下野炊,打打野鸡、兔子,架起架子烤肉。

  这般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个月,难怪太皇太后急了,频频询问人到哪,不会出事了吧。

  “好,让他们顺利进京,你们给本公t守在长乐£府周遭伺机而动,务必要让那名女子进不了宫。”她绝不容许那人与太皇太后碰面,长乐王妃唯有她才能当。

  “是。”巴图将手臂横过胸前。

  “还有,查清楚长乐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浪荡子,还是天纵奇才、战无不胜的沙场杀神。”她必须弄明白才好走下一步。

  “属下遵命。”负伤的巴图走得一瘸一拐,显见伤得不轻,腰上的弯刀有碗大的口。

  等人走后,玉妆公主坐在榻上深思。

  她该怎么为西夏争取更多的利益,好让父王并吞其他草原民族?

  “啊!终于到了。”

  看着巍巍的城门,夏和若有种解脱的感觉。在马车上待了足足一个月,整天晃来晃去,是个人都受不了,整个骨头都散了,好像东凑一片、西拼一块,嘎吱嘎吱作响。

  反观车上的另一个人,她是羡慕嫉妒恨,不管马车如何晃动,他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还能靠着她侧身看书,顺便上下其手占她便宜,悠闲地像出府赏景的公子哥儿。

  若非外头五百名站姿笔直如长枪的亲兵们,她真要以为自己是富贵中人的家眷,春天赏花,夏天画荷,秋天摘桂,冬日赏梅……

  “瞧你那德性,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给爷留点面子,别丢人现眼。”吃着桂圆的段玉聿朝窗外吐出籽,神情慵懒,一脚斜跨在她腿上,一脚平放在地。

  “我是头一回进京,当然没见过大城的宏伟和壮观,我看什么都新奇,样样好,比起东兴县大多了。”车多人也多,街道宽敞,三三两两的小贩在街道摆摊,还有卖花的小姑娘在人群中穿梭,兜售一串串香花。

  “咕!东兴县算什么,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赶明儿见过母后后,我带你四处逛逛,把该吃、该玩的全给绕一圈,给你长长见识。”他句句嫌弃,可话里话外都带着宠溺。

  “好呀!我还真想瞧瞧京城是什么样子,以前老是听别人说,这会终于亲眼瞧见。”两颊红扑扑的夏和若像个刚拿到糖吃的小孩,兴奋地不时掀开云绫缎窗帘往车窗外瞧。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有叫卖声、有高声嚷嚷着让路的人声,还有孩童们拿着波浪鼓追逐而过的笑声。

  “刚瞧很新鲜,瞧久了就没意思,当年被我烧掉的玉真楼又重建了,刑老二银子真多,改天去借用借用。”又开青楼又开赌坊,不知收了多少孝敬。

  “什么玉真楼,是酒楼还是客栈?”应该不是饭馆,肯定是达官贵人吃饭的地方。

  见她问得认真,段玉聿闷声一笑,“总归是好姑娘不会去的纸醉金迷场所,那里是要撒大把银子的。”

  “刑老二又是谁?”她很好奇。

  “户部尚书。”把国库当成自己的银袋,这些年他不在京城,这老家伙铁定又捞了不少。

  “喔!”她趴在窗边,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又大又亮,好似怕漏看了什么。

  “喔什么,坐好,以后有得你看,这走马看花的,你能看到什么?不过是皮毛。”他闭着眼都能从东市走到西市,再绕过南门回到北门,这京里的一砖一瓦他比谁都清楚。

  偌大的帝都竟没给他一丝归属感,这才叫可笑,他像个过客来来去去,连片叶子也不沾。

  还想偷看的夏和若斜着眼一下一下地偷瞄。“到了没?我们先到将军府还是长乐王府?”

  “你傻呀!你那些舅舅还在半路上,他们的脚程能有我快吗?当然是先回王府。”他把回府说得理直气壮,彷佛两人就应该在一起,他们回的是自己的府邸,王府也是她的。

  “可是你让我跟娘说要住在舅舅家,要是不去不是很奇怪,还没出阁前,我不便借宿外男家。”该坚持的还是得坚持,只是……

  “一间没人的空屋去做什么?若是不诳骗你娘,你敢跟她实话实说吗?”从边关到京城何其远,没两、三个月是到不了的,他是替她舅舅家做好了安排,但不表示一群老弱妇孺走得快,一家子上路难免拖延到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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