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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

  “小舅?”被扔在一旁的单瑞麟眉头打结,他想了又想都想不出“小舅”是谁,郡王爷只有一位舅舅,镇南王柯铁山,他年过半百,没知县大人这般年轻。

  不过单瑞麟不清楚不代表他能置身事外,连郡王爷都心生畏惧的人,他能不怕吗?

  能屈能伸大丈夫,他连忙往灯架棚子底下躲,尽量把自己一缩再缩,缩得没人看见,忘记他的存在,逃过一时是一时,谁叫他眼拙,错把猛虎当小猫,先前做了不少得罪人的蠢事。

  君无瑕冷笑了声,“谁是你小舅,别乱认亲戚,我跟你不熟。”

  哭丧着脸的赵琥都快给小祖宗跪下了,“皇上是我从兄,你是皇上的小舅,自然也是我小舅,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舅看在是自家人的分上,别和晚辈计较?”

  “就你那德性也好攀亲带戚,不过看在皇上外甥的分上我不和小辈计较,只是你老子在外的仁义之名都被你败坏了。”君无瑕特意感慨一声,暗指福王教子不严。

  刚松口气的赵琥闻言顿时又心头一抽,他这是在抽父王的墙砖,让父王渐失民心。他赶紧认错,为自己为福王解释,“父王一向仁善,爱民如子,是我一时心急才口出恶言,表妹远在京城无人为伴,我才想弄盏莲花灯哄她开怀,望小舅割爱。”

  他恭恭敬敬的做起人了,不扯福王后腿,若是被他父王知晓自己的行程暴露,闹得众所皆知,他怕是没好果子吃。

  还想抢他的莲花灯,脑袋装粪是吧!有谁听过他手上的东西能抢?

  君无瑕冷哼了声,“听说你还在禁足,什么时候皇上说过的话是耳边风,可以让你往脑后抛,抗旨等于谋逆呀!”

  福王日益嚣张,皇上早就想给福王一点警告,不好直接对长辈动手,就把目标放在和福王那目中无人的五个儿子身上,设局给他们跳,使其安分些。

  老三赵琥就是那个倒楣鬼,生性冲动的他面对女色毫无自制力,入宫参加宫宴却因醉酒对一名小嫔妃行不轨之举,宫人发现大喊,皇上大怒,看在福王求情的分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闭门思过三年。

  而今才过去六个月,理应继续在福王府忏悔的人却四下走动,不仅没有反省之意反而更猖狂,带着王府侍卫对朝廷命官拔刀,不把律法看在眼里,简直是罪加一等。

  更糟糕的是说错话,赵琥口中的“表妹”正是君无瑕避之唯恐不及的娉婷郡主凤未央,对此女的厌恶已非笔墨可以形容,她的痴缠蛮缠是他挥不去的恶梦。

  而镇南王府和福王妃,以及福王的五个儿子,他们的纵容养出她的任性妄为,刁蛮任性,把自己当成天家公主,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的,别人不能抢。

  一听到“谋逆”,赵琥整张脸都白了,“小舅言重了,皇上的话晚辈自然是记得的,可无奈事有意外,奉春县是父王封地,先前连日暴雨成灾,父王忧心百姓,偏偏他身子不适正在休养,只得由我替他巡查地方民情。”

  “福王世子呢?”君无瑕的意思是此事还轮不到他,上有兄长越俎代庖,他这是借口。

  赵琥赶紧解释,“下个月初七是镇南王寿辰,母妃带大哥、二哥前去祝寿,留四弟、五弟府中侍疾。”

  “是这样呀!”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不敢有所欺瞒。”幸好事先想好了借口,不然真要在劫难逃了,抗旨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加上个谋逆那是死罪一条,一家老小都得赔进去。

  君无瑕感慨似地又道:“柯铁山那老王八还没死呀!不是七老八十了吗?娶了个年轻妻子回春了。”

  如今的镇南王妃是第三任,三十有五,比镇南王小二十二岁,她嫁给镇南王时还是娇嫩少女,年方十五,而镇南王快四十岁了,老夫少妻倒也亲近,隔年生下一女凤未央。

  镇南王前两任王妃都死得离奇,一个是难产而亡,生产之时身边竟无一人,一尸两命;另一个死于溺水,可当时是白日,王府下人众多,还有侍卫巡逻,可是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人,眼看她溺毙。

  听说镇南王府里有个厉害的老姨娘,是镇南王父亲的妾室,她在世的时候府中没有孩子出世,新王妃进门时,她刚过世不久,这才有个娉婷郡主。

  凤是镇南王母姓,镇南王幼时过得很苦,是母亲含辛茹苦一手养大的,贪恋美色的父亲偏宠妾室,因而他在封王后便向母允诺,第一个孩子姓凤,感念母亲恩泽。

  谁知就那么一个女儿再无子嗣,想改也改不过来,懊恼不已的镇南王只好打算让人入赘王府,以后最少要生两个以上的孩子,一个继续姓凤,一个姓柯,继承镇南王王位。

  此事本无可厚非,可笑的是镇南王异想天开的想要君无瑕入赘王府,不问君家人的意见,便脸皮厚的对外宣称君家子嗣丰厚,老国公都有嫡孙七人了,君家不缺香火,就把老国公家的三老爷给镇南王府又如何。

  这种强盗作风把国公爷气得想找他拼命,连太后娘娘都把柯铁山召进宫训诫一顿,骂他不知羞耻,想当她么弟的岳父先把脸修一修,太面目可憎了。

  但太后娘娘尚未息怒,骂过之后又连下三道懿旨,把皇上都惊动了。

  一是镇南王府的人许进不许出,三个月内自我反省,不许宴客作乐,修身养性。

  二是娉婷郡主一年内嫁人,若不许婚青灯常伴,削发为尼,婚嫁当凭自愿,不可强求。

  三是福王妃超品亲王妃诰命降为一品诰命,见君不下跪的特权取消,无诏不得入宫,违者再降三级。

  太后的态度很明显,就是镇南王父女仗着品阶高耀武扬威,福王妃仗着皇婶身分进宫逼迫皇上赐婚,不好意思,我身分比你们更高,你们能仗势欺人,我也能,今天就是要将你们踩在脚底下。

  太后也是气极了,晕了头做出报复行径,事后她有些后悔,遭言官弹劾太后为私欲滥用权柄,不遵法度,鼓励有权有势者以权压人后,更是头疼。

  君无瑕便是在一场混乱中趁机脱身出京。

  “小舅,莲花灯……”

  赵琥不想听君无瑕骂自家舅舅,打人不打脸,他舅舅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不是王八,舅舅成了老王八,他们不成了小王八?想想就心里堵得慌。

  早知道就不要抢功,非要来奉春县,君无瑕比活阎王还难缠,那是个不跟人讲理的人,他只信奉一件事,天老大、他老二,其他是渣屑。

  “送人了。”君无瑕晃着花灯,青中带蓝的光芒绚丽非凡,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明明还在……

  赵琥腹诽对方说谎说得毫无诚意,却只能陪笑问:“送谁了?”

  问着,他目光落在旁边的季亚襄身上,虽戴着面具,可依身形看得出是名女子,穿着打扮普通朴素,出身应该不高,不知此女是何身分。

  “我送谁还要告知你一声吗?小琥子,长脑子是拿来用的,别当个摆饰,学学你老子,内里藏奸装乌龟。”子不如父,一代差过一代,五代过后卖酱油了。

  “我……”赵琥正想说他父王是真老实,不是装蒜,暗地里算计,但是他才一张口,一重物忽然从天而降,差点砸到他,他惊呼一声往后一跳,再低头一看,竟是面朝下趴着的人,以体型和衣着来看应该是男人,头颅破碎,血液淌出。

  “是死人。”有人大呼。

  “是不是死了还不确定,不过流这么多血肯定活不了。”啧!脸都砸烂了,谁还认得出是谁。

  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着,直到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

  君无瑕摘下面具,扬声说:“安静,本官是奉春县知县,衙门办案。”在他面前行凶,这是在下战帖吗?

  在君无瑕的指示下,赵琥带人退到一旁,但掉落在尸体身旁的那把刀令他眼眯了眯,觉得似曾相识。

  “那个谁,接住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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