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寄秋 > 漠生大师兄 | 上页 下页


  看到秀丽的娘亲,梅双樱笑呵呵地往前一扑,抱住她大腿,还没腿高的小身板像雪团儿似。

  而一旁的梅承勇则满眼柔情地凝视妻子,一手轻搂她腰身,眼中只有她一人,再也看不到其他。

  好一幅天伦之乐,看得漠生好不羡慕,曾经他也有慈爱的爹娘,对他关怀备至,可是……

  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他忍泪的眼中有着悲切的痛楚。

  蓦地,一双软若无骨的小手牵着他的手。

  捉住啊木般,他反握那软软的手心。

  “大师兄,你不高兴吗?”既然娘说不能欺负他,她委屈点当小的就是。

  听着甜腻的娇声,漠生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她都不哭,她长大了,有三岁。

  他一滞,抬起手背抹去眼角泪珠。“我想家。”

  想他受尽委屈的娘,以及被权势所逼不得不低头的爹。

  “你家在哪里?”她又问。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叫京城的繁华地带,若非舅舅冒死带走他,此时他只怕已死于非命。

  想起一连串的追杀和惊险经历,漠生眼底浮起恨意,在他小小的心灵中升起一丝灭不去的戾气。

  “很远有多远,有到慈云庵那么远吗?”梅双樱最远到过城外的慈云庵,她被她姥姥背着去上香。

  漠生不知慈云庵在哪里,一脸无措的比着天际,“很远、很远、非常远,要走很久很久。”

  他从京城到天水城,一路躲躲藏藏、餐风露宿走了五个多月,隐姓埋名不让人知晓他是谁。

  连自己名字都不能用的漠生遥望京城的方向,他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得去,只要那个女人还在的一天,他就只能叫漠生,一个边关小城的少年,而非锦衣玉食的……他不再高高在上。

  “那你岂不是很累、很累,我最讨厌走路了。”在梅双樱的认知中,从街头走到街尾便是远,她的小腿儿负荷不了。

  “是,不走路,你两条腿是生来好看的。”杨雪心笑着打趣女儿,这腿儿虽短,跑得可快了,追都追不上,精力旺盛得令人吃不消。

  “娘……”梅双樱不高兴的睁大眼,圆滚滚的黑眼珠里盛满爹娘宠溺的笑脸,看得出她是个备受娇宠的孩子。

  “好、好、好,娘不说宝儿的小话,你最乖了。哥哥的爹娘不在身边,你代替你爹多照顾他一些,不许欺负人。”女儿那小脾气呀!为娘的最清楚了,被宠得受不得气。

  三岁看大,尽避孩子尚年幼,为人父母的杨雪心已经开始为女儿忧心,担心她日后会刁蛮任性,路走得忐忐忑忑。

  “不是哥哥。”梅双樱一脸认真。

  “不是哥哥是什么?”她好笑地捏捏女儿的小肉颊。

  她鼓着腮帮子。“是大师兄,爹刚说过了,宝儿可聪明了,记得牢牢的,娘不能说错。”

  “是,是娘说错了,是大师兄,以后他会在我们武馆学武,你们要好好相处。”杨雪心慈爱的眼眸看向不足十岁的孩子,有些同情他的际遇,爹娘犹在却似无。

  “嗯!我罩他。”小小的丫头说得豪气干云,几乎可见他日如何的翻云覆雨,肯定不安分。

  闻言,梅承勇夫妇差点笑出声,轻揉女儿头顶,似喜似忧她的太懂事。“大师兄从很远的地方来,一定很累了,你先带他去休息,再叫王婶给他下碗面吃,别饿着了。”

  “娘,我也饿了。”梅双樱揉着肚皮,表示她没吃饱,看人家吃什么她也想吃,不落人后。

  “你也吃一些,不可贪嘴。”这孩子呀!小吃货一个。

  “好,我就吃一小碗。”她圆润的小手指掐出一小缝。

  杨雪心失笑。“嗯,去吧。”

  看着女儿的身影像雀跃的小雀儿飞快消失在垂花门后,她扬高的笑意慢慢收起,目露忧色。

  “勇哥,这样好吗?”她心里怎么七上八下的。

  “放心,没人知晓他在我们这里,明儿个我就对外说新收了个徒弟,咱们武馆男孩子多,不怕看出蹊跷。”他是做了多方设想才决意收下,受人恩惠总不能不报。

  天高皇帝远,离得远了就省下不少麻烦。

  “那边真的容不下他?”那可是亲爹哪!竟然这般狠心,若她家宝儿离开她视线一日,她恐怕吃不香、睡不着,寝食难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不由己,自从那一个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哪容得了有人和她的孩子争位,不一脚踩下去哪肯甘心。”最毒妇人心,漠生的存在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行。

  “只见新人笑,未闻旧人哭……”她一阵唏嘘。

  “嘘!噤声。我不会这么对你的。”她是他心上的明月光,疼她都来不及又岂会负心。

  威扬武馆是杨雪心的祖父所创,一代一代的相传下来,至今有七十余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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