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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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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宜转过身去把鱼头和一干佐料拿出来,她浑然不知陈定坐在那儿笑得好开心,眸底掠过一抹深深庆幸仿若逃过一劫的喜悦。 他昨晚心情糟透了,原报复性地想要好好放肆痛快一晚,却在看见那群莺莺燕燕,或娇笑或冷艳地簇拥上来的刹那,那愤慨的怒火忽然像被刺扎了般,全数消散得无影无踪。 眼前全是美人如花,但她们都不是温宜。 他厌烦地挥开了那些美丽名模,通通都赶到其他兄弟那边去,自己抓起一瓶威士忌,到角落自斟自饮了起来。 Riley还跑来关心地问东问西,惹得陈定火气大发,三两下就把他撂倒了,醉趴在一旁吐。 其他兄弟好友见状,哪里还敢上来自寻死路,连美女的手也不敢摸、腰也不敢搂了。 一场兄弟酒趴,能喝成庄严肃穆如临大敌的气氛,实在也是史上仅见的了。 而原本万分惊喜有机会能抱上定先生这镶钻金大腿的美丽名模们,个个沮丧的锻羽而归。 “我……”陈定忽然想起昨晚她精心烹调的菜被自己冷落且至今下落不明,显然是她已经亲眼见到、也亲手收拾了,不禁分外心虚起来,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个,昨晚……几个兄弟火烧眉毛的叫我去救场,害我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走……不过我昨晚已经报仇了,我把他们全都喝趴了。” 她背脊微微一僵,眨了眨眼睛,无声地轻舒了口气。 原来……是一场误会。 温宜脸颊羞愧地涨红了。 真糟糕,她究竟何时变得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爱钻牛角尖到了一个极致? 真是得改,千万要改啊。 她心口一松,愉悦霎时翩翩然如蝴蝶飞舞起,嘴角止不住轻扬。 温宜未曾察觉这阵子的自己,忽喜忽愁,情绪上下震荡起伏,早已没了她前些日子那股清风徐来也水波不兴的平静从容自在。 ……原来有些人与事,从来就不是理智可以控管得住的。 “酒,咳,小酌怡情,大则伤身,还是别过量比较好。”她边把鱼头和些许打成结的葱与两三片姜放进滚水里烫煮,暗暗清了清喉咙,有些不自在地温声低语道,“那,你头会痛吗?要不要先调杯蜂蜜水给你?” “我想喝你亲手煮的解酒汤。”陈定只觉心窝阵阵发暖,语气里隐隐有一丝撒娇。 她差点把用漏勺捞起来的熟鱼头又扔回锅里去了,耳朵也默默红了…… 温宜略作了个深呼吸,才稳住心神,用筷子轻巧地拆解下鱼头里的肉,重起少许油锅,把鱼肉煎了一会儿,然后下一些米酒、盐、鱼汤、两片姜,等汤滚了十来分钟后,再度用漏勺把鱼肉捞起放进大海碗里。 接着把香菇丝、豆腐丝、笋丝、红萝卜丝和丁点榨菜丝放进汤里煮,调了些树薯粉水注入翻搅均匀成羹汤,再打蛋花缓缓滑入羹中,汤勺顺时针画圆几圈。 临起锅前,再撒入红油、麻油、香油,丁点儿花椒粉和胡椒粉,并少许翠绿葱花,一起添进大海碗里满满淹没了鱼肉。 这样,一碗鲜香酸辣热腾腾的解酒汤就完成了。 陈定光闻到香味就腹中馋虫大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眼放狼光。 昨晚空腹喝了那么多烈酒,尽管是铁打的精壮身子,到现在也已饥肠辘辘又宿醉头疼,可是眼见她纤纤素手将大海碗捧到他面前,他拿起汤匙,忽然觉得自己胸口瞬间井喷式地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浓浓幸福感。 三十六年来,他玩过疯过,大雪纷飞的时候攀上白朗峰,在酷热七月天潜入峭壁潜水胜地之首的诗巴丹岛海底…… 他做过无数笔庞大的金钱商业交易,搞垮过好几间鲨鱼公司,也扶植起好几家他看得顺眼的企业……就有好友打趣过他,曾喝过最贵的酒,睡过最美的女人,炒起过最惊险刺激的股票,且知交遍天下到令人眼红,连××王储都是他在伦敦的死党之一。 他依然是人们口中那个体力旺盛、龙精虎猛如野生豹子的定先生,但时至今日,他玩透了也玩厌了,最终深深留恋眷念的竟是面前最单单纯纯温暖的一碗粥,一口汤。 正确来说,是由眼前这个安安静静笑容恬淡的女人,亲手为自己做的每一份饭菜粥汤点心。 陈定从没有一刻如此时此际,这么深刻确切地会意领悟到—— 自己真的栽了个彻彻底底。 他不自禁回想起今早喝到凌晨四点,满心烦躁恹恹地让张扬开车来接自己,半路却忍不住跑到外公家敲门…… 虽然老人家普遍早睡早起,可金老爷子裹着那件穿了六十几年的老旧松垮手织毛衣外套,底下穿着厚棉睡裤下床时,依然睡眼惺忪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门里门外,一个爱困一个宿醉,两个外公外孙从没这么神似相像过。 ……这画面太美,连来开门的炳叔都忍不住想笑,默默摸着鼻子忍住了,恭敬地将小主子迎进来,贴心地下去吩咐人准备热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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