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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上车吧。”弥芽轻咳一声,化解这个尴尬的场面。

  “好的。”他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别客气。弥芽耸了耸肩微笑。

  荔女半张着小嘴傻傻地看着他俩的“默契”举动,不知怎地,心头一阵怪怪的,闷闷的。

  房大头……跟弥芽好像挺合得来?

  一到内湖花市,静权原是打算陪她们逛花市买盆栽,再送她们回天字眷村,可是车子才在路边停下来,荔女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急急唤着人与狗下车。

  “荔女,不如我陪着你们——”

  “不要、不要,你的眼皮都快掉到下巴了,还是早点回去睡觉,要不然逛到一半被仙人掌扎到还是摔进桂花丛里,到时候又说是我的霉运害的。”荔女小脸神情极不自然,拚命赶着他。“去去去,回家去。”

  “我不会那么——”

  “谢谢你载我们,下次见!”她不由分说,像逃难似地抓着狗、拎着弥芽就往花市门口冲,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弥芽几乎脚不点地被拖进花市里,置身在绿色植物和花海香气中,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在赶羊啊?”她努力挣开荔女力大无穷的掌控。“鲍荔女,你有没有量过你的臂力多大?天啊,你居然可以轻松地拖着一人二狗跑。”

  “这有什么?”荔女一脸的得意,“我昨天还抓起一名约有一百公斤重的无赖摔到对街,唉,你都不知道那个场面,简直是全场欢呼啊!”

  你牙呆了一呆,“我的天。”

  “哼,谁教那个无赖不知死活来收我们春风美发造型室的保护费,现在恐怕是他得向警察申请保护令了,因为我已经撂下话,见他一次K一次。”她昂起小下巴,得意得不得了。

  “你当心被提报流氓管训。”弥芽忍不住提醒她。

  “不会啦,我这可是申张正义耶,警察没道理对我怎样。”她乐天得很。

  弥芽没力地捂住额头,强忍住一声呻吟。“四肢发达果然头脑就简单,真不知道那个优秀的房静权是被你哪一点迷住了?一身的蛮力吗?”

  “你说什么呀?”荔女被口水呛到,气急败坏地道:“我跟房静权又没什么,他也没有被我迷倒,你你你……说……那个……”

  “荔女,你心虚了。”

  “我我我……哪、哪有……”她难得地结巴。

  “我认识你二十年了,只要你开始结巴,就表示你在心虚,这招屡试不爽。”弥芽冷静地道。

  荔女的脸蛋一忽儿青、一忽儿白,到最后涨成了猪肝红色。“艾弥芽,我、我又没有喜欢上房静权。”

  “我‘又’没有说你喜欢上房静权。”她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微笑。

  “我我我……”

  弥芽看她急得满头大汗,最终还是不忍心,自动转移话题。

  “你今天要帮鲍爸买什么盆栽?”

  “文竹和武竹。”荔女松了一大口气。

  “要多大盆的?!我记得我们电台有个工读生的爸爸就在这里卖花,我们去他那里找找好了,也许还能打个折。”弥芽盘算着。

  “好呀、好呀……啊!”

  她们俩话还没说完,就齐齐一脚踩进地上一个施工未填的窟窿里去。

  Shit!为什么连买个盆栽都那么倒楣啊?

  当天晚上,荔女在家里对着面前的一盆白嫩嫩杏仁豆腐发呆。

  为什么她今天一听到弥芽说到她与房大头的事,会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像是有满腔的辩白要说,却热热地堵在胸口,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房大头最爱开玩笑了,他每次总是表现出一副情圣的模样,可是天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何况他从以前到现在,身边一直都不乏美女相伴呢。

  嗯哼!

  她永远记得国小时的自己,总是趴在自己家的围墙上偷瞄身穿高中制服,清瘦儒雅的他跟隔壁眷村的知名美少女,一同在她家的桂花树下漫步而过。

  他低头凝视着意乱情迷的美少女时,那温柔到教人嫉妒的眸光,就连仍是小学生的自己也看呆了。

  他一向是个名列前茅的顶尖优秀学生,浑身散发出浓浓的聿曰卷味,高二就跳级读大学,大学尚未毕业就被美国知名的航太企业网罗,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成了亚洲最年轻的国际航空机长,回到台湾任职于某大航空公司。

  他回来的那一天,房妈妈放了一整个上午的鞭炮,她还被分派去帮忙包团圆饺子,歪七扭八的手艺连房妈妈都看不下去,索性要她去门外等“载誉归国”的房静权。

  在眷村清一色的老旧红色大门外,她看到英俊挺拔的他下了车,驾车送他回来的司机是个时尚明媚的美女空服员。

  在那一瞬间,她心底有个什么东西轻轻锵地碎掉,从那天以后,她收起一见到他就脸红的古怪习惯,开始用大嗓门和粗枝大叶的举止面对他。

  然后一直到现在。

  弥芽凉凉轻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点醒,她忽然微微瞥见了心底深处某个总是关得紧紧的地方。

  里头藏的是什么?她已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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