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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你也赞同我参加乡试?”

  “那是当然,大哥满腹才华洋溢,怎么能生生埋没乡间?”许纤喜不自胜,语气热切地道:“既然大哥有意科举走为官之途,你放心,妹妹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呃……”佘温尽管心下稍安了些,还是忍不住再求证一次。“你真觉得我应当去应试……你不担心愚兄日后为官,会因个性过于清廉纯良,易受小人诬陷生祸吗?”

  “大哥。”许纤端整脸色,严肃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事事只忧福祸,不论是非好坏,那么人人都明哲保身,自扫门前雪,这世道会演变成何种自私境地?大哥是耿介忠直之人,若能出仕为官,自当能造福百姓,难道就为了怕惹小人诬害,白白错失了这个于己扬眉吐气、于国尽忠报恩、于百姓谋利德泽的大好机会吗?”

  她的一番话慷慨激昂,听得佘温也不禁热血沸腾,连连点头赞赏称是。

  “妹妹果然见地不凡,字字句句犹如暮鼓晨钟……”他拱手作礼,深深一揖。

  “今日愚兄真真受教了。”

  “能为大哥分忧解难,妹妹也甚是荣幸。”许纤眼眸亮晶晶,欢喜地噙笑道:“对了,大哥,科举一路除了学问之外,个中还有许多弯弯绕绕的诀窍,如若大哥不嫌弃的话,以后大哥便多多抽出空暇到舍下读书如何?妹妹那儿有文房四宝、经纶诗书满架,定能帮得上大哥的忙的。”

  “这……”他想起了豆娘当日的顾忌和不安,不由得有些犹豫,随后摇了摇头,婉拒道:“谢谢妹妹好意,愚兄若有真本事,寒窗苦读也能鱼跃龙门。你我虽是义兄妹相称,可毕竟未大张锣鼓地令世人皆知,为了妹妹的清誉,愚兄也只能婉谢好意了。”

  “大哥,旁的不敢说,我许家上下人人都知我认了个有情有义、才华洋溢的大哥,你又何必畏惧人言呢?”许纤柳眉微蹙,不以为然地道,“况且我家中总账房先生早年便是个考过乡试的举人老爷,后来若不是因母丧迁徙回乡,许是今日已朝堂有名了呢,若有他辅助指点,又何愁大哥大事不成?”

  佘温心念微动,不由面露沉吟。

  嗯,确实若能有前辈指点,想必更能事半功倍,而且岳父大人连连于乡试止步,一手毛笔字也总未能再度精进,他们二人若能同这位举人先生会个面,请教一二也好。

  “如此就叨扰、有劳妹妹了。”他再三斟酌,几经深思熟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愚兄必不教妹妹失望,然日后不论能否功成,愚兄都会竭尽全力报答妹妹这番情义。”

  看着他清亮澄澈的朗朗眸子,许纤自然分辨得出他所言的那两个字,自然是“情义”,而非“情意”,她强捺下内心深深的遗憾与不甘的叹息,面色有些微寥落。

  真不知项豆娘究竟何德何能,能得这样的好男子倾心相护?

  也罢,待大哥日后平步青云,傲立于众人之上,必能看明白项豆娘并非他的良配,就算他往后另得佳偶,也好过是她……

  许纤拒绝承认自己就是嫉妒、就是不甘心。

  项豆娘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清理了一个上午才勉强拔除了大半田里的杂草。

  她止不住满身的疲惫,瘫坐在田埂上,用袖子擦拭满头满颈的热汗,长长吁了一口气。

  怪了,为什么往常再忙,都不觉得有这么累呢?

  项豆娘怔怔地望着田地里绿油油的菜,心下却感觉到隐隐压抑的苦闷和厌烦。

  最近,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对劲了?

  阿温……甚至是爹爹……她也说不出他们俩哪儿怪,可就是觉得当她转过身时,他们俩就背着她在吱吱喳喳、窃窃商量些什么。

  她也曾询问过他们两个,可是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俊俏一平凡的两个男人乖乖站在她面前,却是任凭她怎么问,他们只露出那种“我们很乖我们真的很乖”的无辜表情。

  骗鬼啊!当她没有发现他俩偷偷交换的目光,还有那吞吞吐吐的反应?

  她思前想后,觉得唯一能够让他们俩都变得这么怪异的原因便是——乡试!

  “都说了几百次不准他们去考,怎么讲都讲不听?”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忿忿低咒道:“一个两个都叫人不省心,嫌我还不够操烦吗?”

  她知道若是阿温会被说动,定是阿爹的那一句“夫贵妻荣”诱饵,可是她从来就不想过锦衣玉食珠环翠绕左呼右拥的生活——到底是有没有人在听啊啊啊?

  她就是喜欢下田,喜欢做农务,喜欢攒银子,虽然爱钱如命,却是因为很享受这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感觉,她喜欢这种踏实简单的日子,不用有钱有势,却是知足和乐平安。

  官是什么?官字两个口,上下颠倒想怎么翻云覆雨就怎么信口雌黄,一个不小心倒霉丢官还是小事,要是连小命都给赔进去了,谁来还她好阿爹好夫君啊?

  “不行!”她越想越是忧心,倏地站了起来,紧握拳头满面坚定地道:“我得再次跟他们两个重申清楚——项家不出当官儿的!”

  她抓起地上的镰刀和锄头,扛了拔腿就往回家方向跑。

  可远远就看到他俩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抱着什么东西往外走去,她心下一动,悄悄在树丛后放下农具,蹑手蹑脚地跟踪过去。

  幸亏他俩沿路讨论诗书学问太过专心,迟迟没有发觉背后多了条小尾巴。

  项豆娘跟着跟着,神情越来越严峻,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看见他们俩相偕着走进悬挂着“许府”门匾的大宅,还和门口的家丁熟稔地打着招呼时,心瞬间直直地往下跌坠到了谷底。

  许府……许纤的家……他们为什么要合起来瞒着她,偷偷到许纤家里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他明明知道……明知道她对许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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