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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们先到莲花坞吧。”段无秀稍嫌猴急地迈开大步,在前头领路。

  千载剑眉微挑,疑惑浮上心头。

  照理说曾遇过埋伏和追杀,段无秀应当十分警戒与防范,莲小姐这么重要的当事证人,怎么没有多安排几名官兵或手下随行保护?

  就算他这个王爷武艺一局强到不需要被重重守护,至少他堂堂一个知府也该多带点随从,跟着去跑跑腿。

  可是他怎么像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要往莲花坞的样子?

  千载一路沉吟深思着,直到信步来到离知府衙不远的莲花坞。

  看见莲花坞全貌,千载心底不禁有很深的感触——末见它起高楼,未见它亭台楼阁歌舞升平,却见它楼塌了。

  虽然莲花坞没有塌,原本精致典雅秀丽的江南水榭庄园,却已经到处荒烟漫草,朱墙斑驳。

  原本盛开时会香传十里,荷花朵朵的湖面也只剩下残荷败叶了。

  “王爷,我们进去吧。”段无秀推开沉旧的大门,咿呀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莲怜开始拭泪,装出一副难过的模样。

  阿青苍白着小脸,掌心紧攥着,有些举步艰难地跟在后头。

  她不敢抬头,也不能抬头,深怕一抬眼就会忍不住泪流成河,这一物一景……

  他们走进了清风徐来,却显得处处寂寥的陈旧楼阁中,昔日的大厅只剩下尘灰沉重的红木太师桌椅,上头字迹褪色的“莲善居”匾额略可见出当年的书香世家气息。

  阿青轻轻地抚摸着大门,那镌刻着流云蝙蝠的吉祥雕饰。蝠字取其福的意思,只是人们的盼望往往与真实的人生相距甚远,富贵凭天……福气又何尝不是呢?

  对她的爹爹而言,善人往往不得善终,恶人却难食恶果。

  事到如今,她还是只能够选择遗忘,可是爹爹太强人所难,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忘得掉?

  “据说莲老爷失踪后,莲家庞大的家产也消失无踪,我曾经循着血迹找到了这莲善居的墙角,奇怪得很,血迹就消失在这儿,我曾敲击过墙面四处,却怎么也找不出是否有夹层或有暗门。”段无秀眼神稍嫌热切,大步走到那面可疑的墙前。“我也想过是否该打掉这整面墙好探个究竟,只是这四面墙全是生铁铸成,难以动摇丝毫。”

  他知道秘密或许就在这墙后,可恨他想遍了法子就是无法进入。

  千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也许是有暗号的。”

  “暗号?什么样的暗号?”段无秀猛然回头。

  “也许是大喊一声‘西瓜开门’吧!”他挑眉,似笑非笑。

  “一定是有暗号的,只不过我们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段无秀没有笑,反而狂热地四处触摸着墙。

  “莲小姐是莲老爷的独生爱女,或许会知道暗号是什么,或者是暗门该从何处开启吧。”千载瞥向同是一脸热烈的莲怜,温柔地笑问。

  “我?”莲怜不安地瞄了段无秀一眼,敛眉低声道:“怜儿就是不知,这才想求助王爷和段大人,为怜儿找出秘密,一解疑虑困惑,看看那些坏人究竟是对我爹做了什么,还有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

  “段大人不是说过,莲家庞大家产消失无踪吗?凶徒恶人若非为仇就是为财,以这桩案子来说,多半是要钱多过要命的。”千载微微一笑,黑眸清亮有神。“段大人以为如何?”

  “一定是,一定是的。”段无秀神情有一丝讪然,轻咳了一声点头赞同。

  “只是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若说那些在半路追杀我们的黑衣人就是匪徒之一,那为什么我们到了苏州,对方反而毫无动静?”他煽了煽路上买来的描金绢绣扇,慢条斯理地问:“你们不觉得怪怪的吗?”

  “是怪怪的。”阿青终于开口。

  “没错,这其中必有什么阴谋诡计。”段无秀和莲怜互看了一眼,也跟着附和。

  千载笑眯眯的,手上扇子再煽了两下,眸光注意到挂在墙边的两道对联,苍劲有力的墨字深刻入墙,虽是灰尘遍布,却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这是某位高僧的两句偈语,显见此间主人颇有禅心佛性。千载轻轻一叹,眸光跟着注意到那奇异突兀的四字横批——水草双居。

  这和“水草双居”有什么关系?句子语义一点也连不起来,难道是想寓意出主人家那一种欲舍红尘,追求清静自在桃花源的理想吗?

  他的眼神不断在这句对联和横批上头来回搜寻凝视,仔细地观察着一笔一画,逐渐地,一抹可能性跃上心头。

  “王爷,您看出什么究竟了吗?这对联我瞧了不知几千几百次,怎么推敲也不得其法。”段无秀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道。

  “嗯。”千载好整以暇,笑吟吟地回头,无视于他俩焦急迫切的眼神,摸了摸肚子,“我饿了,现在我们可以去吃段大人方才提议的那顿洗尘宴了吗?”

  “好好好,当然好。王爷这边请,待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来一探谜团也不迟。”段无秀眼底闪过一抹愤怒和失望,却很快又满面堆欢。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千载嘻嘻哈哈的附和,挥着扇子搂着阿青就开步走。“阿青,听说苏州美人冠绝天下,这次你可得好好睁大眼睛,替自己挑一个漂亮妹妹哦。”

  “王爷,那小的就不客气了。”她暗暗掐了他一记,皮笑肉不笑的。

  “哎哟!”他疼得龇牙咧嘴,又好气又好笑地低头看着她,故意道:“段大人,不得了啊,你们苏州的跳蚤咬人好疼。”

  她忍不住强憋住笑,表情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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