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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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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鱼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脸蛋瞬间轰的红透了。 他轻轻松松抱着她上了宽敞舒适的皇辇,厚重帘子一落下,只闻居中小茶案上那炉沉水香幽静气息冉冉飘荡开来,一旁还搁着她最喜欢的几样彩果子。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她娇小身躯在他大腿上僵硬得厉害,迫不及待就想逃离缩躲至皇辇软座上的另一头,可他双臂圈得越发紧,丝纹不动……安鱼有些恼了。“皇上!” “别动。”他靠在她耳边嗓音低沉而沙哑,隐隐带着一缕灼热的危险。 “萸娘,朕已经是个大男人了。” 她先是狐疑,随即脸色一愣,感觉到臀下被某个渐渐变硬的什么给硌着了,领略过来后,霎时羞愤欲死。 严延依依地紧拥着她,喟叹如缠绵。“萸娘,你终于在我怀里……我这是在做梦吗?” 皇辇稳稳前行,丝毫不显颠簸,可安鱼在他火热怀抱与呢喃里却有种奇异的晕眩感……然下一刻,她又霍然清醒了过来! “放、开、我!” 他感觉到她语气中的冰冷,心狠狠一撞。“萸娘?” “我不舒服。” 严延彷佛被当头泼了盆冰水,满心荡漾悸动热浪冻成了数九寒天,俊美脸庞逐渐苍白,双臂只得缓缓松了开来,眼睁睁看着她急忙窜往另一端角落,饭眉瞪着自己。 “萸娘,你不爱阿延了吗?” 她不想见他眸底深深的受伤,目光移往那炉沉水香上,低声道:“阿延,从前是我想不明白,可今日怎么换作是你看不开了?” “朕不想同你争辩这个,”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吼,把满腹委屈挫折无奈的自厌怒火误伤到她身上,瘠哑道:“朕知道你现在不信我,可朕有的是时间和意志跟你耗下去……朕知道你又要提五年之约了,这不是连一年都还没到吗?你又何苦急急同朕撇清关系、视朕如蛇蝎?” 她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 “朕今日,只是想带你去看个东西的……”他眼神黯然萧索。 安鱼看着眼前高大男人沮丧颓唐地塌着肩,无力地靠在锦墩上,她欲言又止,心底也闷闷乱乱得极不好受。 “你……想让我看什么?”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迟疑地开口。 他长长睫毛恍似欲振乏力的蝴蝶,轻轻一颤,漂亮的薄唇微微嗫嚅。“你不生朕的气了吗?” 她被堵得又不想跟他说话了,可是看着他眼巴巴儿地瞅望着自己那副可怜兮兮样,旧日的记忆再度回来…… 当年的少年太子,夜里偷偷和禁卫军副统领习武,弄得一身伤遮遮掩掩回来,被她发现后,噙泪默默替他上药时,他也是用这可怜兮兮的讨好神情对着她—— 萸娘姊姊,你别生孤的气好吗? 安鱼眨了眨突然泛起的热雾,表情不变,可语气已不知不觉软化了下来,“你别那样……我便不会生你的气。” “哪样?” 她语塞。 他看着她颊生红晕,心下一荡,又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唇。“喔。” “严延!” “明白明白,往后朕忍住就是了。”他咕哝,不着痕迹地把大氅一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微微盖住了某处。 就这么一路上别别扭扭——是安鱼别扭,严延则是一个劲儿傻笑——终于到了烟荡山。 极目辽阔,尽是大片大片雪融嫩草渐生的草原。 安鱼吃惊地看着被牵至自己跟前来的这匹胭脂小马驹,色泽艳艳油光水滑,神骏又目光温驯乖顺,她情不自禁慢慢走上前,尝试着伸出一只手先让它嗅闻。 胭脂小马驹大头靠了过来,打了个响鼻,随即依恋地蹭了蹭她的手。 “它、它这是……”她霎时心都要化了,掩不住喜悦地回头忐忑地问,“这是喜欢我吗?” “是,喜欢你。”他满眼温柔地凝视着她。 她胸口怦咚了一下,急忙忙又调转视线,回到小马驹面前。“呃,它叫什么名字?” “红豆。”严延上前一步,伸过长臂彷佛要将她圈靠在怀里,她浑身一僵,可下一瞬他的手却是越过她的肩头,抚摸胭脂小马驹的耳朵。“它是母的,叫红豆,你喜欢吗?” 安鱼小巧的耳朵也不自觉地发痒发烫起来,定了定神,挪了挪身子,稍微离得身后厚实的胸膛远些。 “它多大了?” “刚刚满一岁。” “一岁了?”她微讶。 一岁的马驹已经长得又高又壮浑身懔悍,可眼前的红豆却是比一般的马儿矮小了许多。 “它天生就生得这模样,马房里其他的马儿都不喜它。”他拍了拍红豆的头。“原本御马司要了结了它,可又心疼它这汗血宝马的种,尤其这一身红如火的好毛皮。萸娘,你可喜欢它?若是你喜欢,朕便留下它,往后便是你的坐骑了。” “我……”她有些迟疑,对上红豆温柔明亮的大眼睛,手又悄悄地缩了回来。“我不要。” 五年后她便要离宫,届时还不知会漂泊落脚何处,她不愿在这皇宫中又多留下任何牵绊和不舍。 尤其是马儿,一旦认主,终生便只认一人,她既不能对它负责一生,又何必叫它亲近自己? 严延何尝不明白她迟疑与拒绝的真正用意和心思? 胸口绞拧闷痛感再度出现,他黑眸一暗,忍了又忍,才维持着平稳的气息云淡风轻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要,那么朕就允了御马司所请,剥了它这一身难得的马皮硝制成几双靴子吧——” 她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瞪着他。“你要杀它?还要剥了它的皮?” “这一身野火般的马皮漂亮极了,总不能糟蹋了?”他故意曲解她的话,浓眉斜挑。 安鱼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威胁给她听的,目的就是让她心软地认下这匹红豆…… 可她明知他这光明正大的算计,偏偏没法硬下心肠不去理会他这番话。他是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区区一匹胭脂小马驹在他眼中确实算不上什么珍贵得不可损伤之物,况且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也绝不吝于任何手段。 若非是这样坚忍不拔杀伐决断,他也不可能隐忍十四年,心思深沉手腕过人,迅速吸收拢络各方势力,最后一朝翻身稳坐皇位! 若说她的忍耐与百般维护,在他幼时是一柄温暖的保护伞,稍稍为他遮风挡雪,不致叫他孤伶伶儿一人与全皇宫对抗。 而在他这东宫太子渐渐长成后,她便是他用来披在身上对外惑敌的最佳保护色,有一个懦弱柔顺敦厚的太子妃在扯后腿,这太子还能厉害到哪里?又能致命危险到哪里? 于是就在众人忽视甚至是藐视下,他逐渐茁壮成为一个英明睿智心性敏捷悍勇的帝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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