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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村长悠然一笑,抛下一句玄之又玄的话:“心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出了树林,却没了方向。他压根就不知道意暄找的是谁,会往哪个方向去。松子不在,他只能凭着知觉乱走,不知不觉来到有人烟的地方。外面的天气比清凉村还热,他四处打听,形容着意暄的容貌,惹来背后伙伴们的抱怨——拜托,那种样貌是随便哪个姑娘家都有的,他能问出什么呀?

  一无所获倒也罢了,更大的问题出在大兽身上——土堆可以勉强伪装成一条狗,但是除了清凉村里的乡亲,恐怕全天下不会再有人相信它只是只猫了。于是所到之处,没问上几个人,就天下大乱,鸡飞狗跳。

  盛暑无意给人带来困扰,也知道这样问下去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于是又拣了偏僻的野地来行路,幸好村里人给他准备了许多食物,一时间倒也不至于挨饿。

  这天晚上,盛暑挑了一处旷野歇脚,才吃了东西没多久,只听“哇”的一声,一只黑色的鸟停到了他的肩膀上。

  “松子!”它的到来无疑使大家感到振奋。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了好几大的一人四兽激动得要死要活。

  “意暄没和你在一起吗?她去哪儿了?”盛暑焦急地抓着它的头,以防它再次飞走。

  “你这家伙真是一点儿都不讲义气,就这样走掉了。”

  “是啊,你要不就叫上我们一起走嘛。”

  “你到底上哪去了?有没有看见我爹?”

  “再这样就把你煮了吃!

  “她在京城烧了人家的房子。她叫我带她出去我也不好意思不答应啊。叫你们的话盛暑就醒了,她说了不让盛暑跟的。我没有看到你爹,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你爹。我的肉煮了不好吃,用烤的会比较好,你饿了的话麻烦你吃自己。”松子一人一句,回了所有的问题。铜板它们听了暂时安静下来,只剩盛暑还在问它意暄在哪里——“哇”了一大串,他哪听得懂?

  “拜托大家行行好救救我吧,再这样下去我的头会被他扭断。”松子无奈地求援,京城京城京城,它都说多少次了!

  “活该。”这回土堆和铜板倒是异口同声。

  大兽是比较有同情心的那一个。“盛暑听不懂我们的话啊,怎么办?”

  茶杯慢吞吞地道:“写出来他不就知道了?”

  “写?写什么?”大兽好奇地道,它没听过呢。

  “写个屁,我们又不会写宇,说了也是白说。”铜板说着风凉话。

  “那可不一定哦。”茶杯头仰得半天高,哈哈,它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待在翰林学士书房里的,写几个字还是不成问题的。”

  “太好了!快点儿写啊,算我求你了!”仍在忍受着盛暑大喊大叫、动手动脚的松子看到了希望。

  “写什么?”茶杯拽拽地问。

  “意暄在京城啦。”松子张开翅膀指向茶杯的方向,示意盛暑看那里别再折磨它。

  “没问题!”茶杯叼起一颗石子,开始在地上比划。

  半个时辰后。

  “请问,你们谁看到什么字了?”土堆问出大家共同的疑惑。

  回答是一齐摇头。

  “你不知道我动作很慢的吗?现在在写‘点’啦!”茶杯一开口,石子就掉到了地上,它又万分辛苦地将之叼起,继续画点运动。

  “老天,按它这种速度没准到意暄被砍了头都还没写完。”松子这下急了。

  群兽大惊,“什么?意暄被砍头?”

  茶杯嘴里的石头又理所当然地落了地。

  “还没呢,现在是被关在牢里。否则你们以为我干吗回来找盛暑?”

  “死乌龟,你还不快一点儿!”

  “你直接飞起来带路我们跟着你跑不就行了吗。”

  松子翻了个白眼。“你没见我现在被困吗?”那只粗糙的手掌还粗鲁地安在它的头上。

  “请问,你们说的写字是点横竖撇捺那种吗?”大兽缩头缩脑地问,生怕被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前辈”们骂回来。

  “呀?你怎么知道?”说话间,茶杯口中的“笔”第六次掉落。

  “那个……我好像会画,爹教过我——”

  “土豹子,你干吗不早说?”众“前辈”怒吼。

  呜呜呜,这样也被骂?人家不知道那个叫写字嘛,爹又没说。

  意暄报仇刺伤了大官,被关进天牢里,速去京城。

  没有时间质疑为什么大兽竟然会写一手——不,是一脚狂放的草书,盛暑一行紧紧跟在松子后面,日夜兼程向京城赶去。

  最近京城最大的事故就是兵部尚书遇刺一案。

  话说当日尚书大人办完公务回家。才刚到皇城门口准备上车,斜刺里就冲出个身影,照着老人家的胸口就是一刀。实在是最近世道太平,所有人行走在外都少了个心眼,而尚书大人平时不得罪什么人,自己又是武将出身,谁都没料到有人那么大胆会拼了性命去行刺于他。于是等亲随回过神来保护主人擒下刺客时,尚书大人已经当场倒下,据目击者说鲜血喷了好几尺远。紧急延医救治后,确定性命无碍,但据说伤势非常严重,至今未曾清醒,醒了以后也至少需要修养数月才能下床。

  这一下当真是惊动了京城上下。一方面尚书大人深受皇上器重——何止器重,要说尊敬爱戴都可以;另一方面好多年没出乱子的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谋刺朝廷命官的事件发生,着实让人不得不震惊了。于是京兆尹。大理寺、刑部的主事们最近都绷紧了弦,战战兢兢地对付起不幸被擒的刺客。

  而且,是一个女刺客。

  不懂丝毫武艺的女刺客。

  这下就更值得人好好猜测和揣度一翻了。

  是不是此女背后还有极厉害的幕后主使?

  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把尚书大人错当做别的什么阿猫阿狗一刀下去?

  是不是此女原本就精神错乱见人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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