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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上的绣活,出自一双纤巧灵活的手。两朵鲜红的杜鹃花,在绿叶的交衬下鲜艳欲滴,只是时间久了,颜色稍稍有些褪却。

  他轻触那两朵杜鹃花,心中充满思念之情。

  一别心爱之人,已有数年之久。

  一路南下追敌所经历的艰难险阻,只有自己清楚。他们无数次面对死亡,又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若非心头那个俏丽身影始终萦绕不去,或许他早命断黄泉,更不用说为师报仇,惩恶扬善了。每每遭遇危难,处在生死关头之时,他的眼前就会浮起她的坚韧、她的勇敢。为了她,他咬牙把所有难关一一闯过。现在终于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他摸摸深藏在厚厚披风下,挂在脖上的饰物。

  金玉剑已代他留在杜微的身边,伴她度过漫漫长日;而她则把精巧的剑鞘还给他,并且亲手悬于他胸前。

  这把剑鞘除了可以容纳量身定做的金玉剑,再无法相容于他物;而金玉剑离开了剑鞘,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这一份意义深远的心意,令他动容。思及临别时,她含泪的眸子中蕴藏的无限忧心与关切,他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地打动了。

  远远地似乎有异样的动静,他猛地回过神来,迅速将手帕收入怀中,侧耳凝神倾听。

  满谅也听到了响声,警戒出现在他眼底。

  一切却又归于平静,平野上荒无人烟,连鸟兽都走避不见,刚才似乎是他们的错觉。

  鸟兽都消失了!

  掷剑悚然一惊,蓦然领悟,决战即将到来!

  剑客的剑气,武者的斗气,复仇的杀气,已经不知不觉间充斥了整个旷野,漫布在方圆几十里内,敏感的动物们纷纷逃散不见。

  剑,慢慢出了鞘,握在他的手上,刃上泛起寒光。

  火突地灭了。

  掷剑与满谅迅速背靠背站在一起,迎战最后的敌人。

  几里外便稀稀疏疏地分布着几座村落,村人们安稳地沉睡在梦乡中,全然不知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场惊动武林的决战正要展开。

  漆黑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夜色掩盖了人影的晃动,只听得刀剑的碰击声不绝于耳。

  诡异的身形伴着浓厚的煞气扑面而来,掷剑与满谅施展浑身的绝招,精确地攻向已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敌人。黑暗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更纵容他的武艺发挥。

  眼看他们就要被黑暗吞噬。

  咆哮的吼声突然喊彻旷野,久久不去。

  粗大的树干在狂风般凌厉的杀气中被吹断了,满天飞舞着草屑与落叶,血腥味布满了原野……生死场上,终于一死两生。

  “师兄,我们出发吧!”柳满谅意气风发地一抖缰绳,骏马如离弦的箭率先冲到小路上。

  掷剑一笑,纵马追去,清脆的马蹄声踏在路上,像一曲三弦琴奏出的归返小调般动听。他的心中也正充满了期待与渴望。

  他马上就可以回到杜微身边了!又一次急匆匆地赶到北京城,不同的是,这回成掷剑是为迎接杜微而来,他要给心爱的人一个家,一个稳定的生活。

  凭着记忆,他们一路奔往旧日破败的小屋。

  到了门口,掷剑和柳满谅却齐刷刷地怔住了。

  年久失修的屋子更加衰落了,可让掷剑心悸的是门上的一把大锁,布满了尘埃,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开过了。

  他翻身下马,扑到那扇晃晃悠悠,结满蜘蛛网的木门上,那大锁像是迎头一棒,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他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满心欢喜顿时化作了不敢置信。

  满谅拦住一个过路的妇人,急急地询问:“大嫂,您可曾见过这屋的主人?那姓杜的姑娘去哪儿了?”

  妇人上下打量他们,疑惑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妻子——杜微是我的未婚妻子。”掷剑坚定地说,握紧了掌心中的金玉刀鞘。

  他终于来了吗?杜微苦苦等待着的人终于回来了吗?

  妇人定睛瞅着掷剑,心头一酸。

  他多么英俊,多么威武,剑眉俊目,长身玉立,英气勃勃,眉宇间流露的真情感人至深。可是这一切全都太晚了!

  她脸上先是阴晴不定,好半天,才伤心地说:“那孩子……杜微……两年前就死了!”

  成掷剑仰起头,阳光照得他微微地半闭起眼睛,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卖包子唉——”

  “卖冰糖葫芦——”

  “有好吃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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