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程浅 > 不该欺负你 | 上页 下页
二十六


  “我在越洋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从看到迟敏的第一眼起,他就将她捧在手心上,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但她这一次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对不起。”

  “对不起?那你是明知故犯了?”项泽明扳起她的脸,逼她直视他的目光,“你说,你收了姓关的多少好处?”

  迟敏是脑筋不清楚了!将来整个瑞开都会是她的,她犯不着去和安颂打好关系。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安颂……”她的话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她痛得紧咬住下唇,一颗心更是绞痛难当。

  “你觉得?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有资格‘觉得’了?”项泽明很气她的不知悔改,项君颉顶多是平庸,她简直是放肆!

  “我……”迟敏抚着热辣辣的面颊,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你根本不配进我项家的大门!”项泽明余恨难消地吼她,顾不得这句话有多伤人。

  “我从来就不希罕!”迟敏不晓得自己怎么了,竟然大声地嚷了出来。想进项家大门的人是妈妈,她苦了一辈子,只敢将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藏在心底。她年纪大了点后,渐渐看明白爸爸真正喜欢的人是阿姨,他一时的出轨成了妈妈一生的折磨,如果妈妈在天之灵听到他这么说,一定会很难过。

  项泽明万万想不到她还有脸顶撞,气得又甩了她一巴掌,恨恨地撇下她一个人转身走了。

  迟敏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狼狈地撞上一旁的花墙,连眼镜都捧成了碎片,就像她的心一样。隐身在阳台外的童兆颐激动地想冲上前去扶她,却被关少衡强拉着往回走。

  他这时候现身,不是教迟敏更难堪吗?

  “你去求迟敏的?”看到童兆颐愧疚的神情,关少衡心里大致有了个底。

  “她没答应我呀,我哪知道她会那么敢?”童兆颐咬着牙,怎么样都挥不去心中的罪恶感。

  “你何必这么做?”关少衡一脸阴沉。那个女人真是笨到家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从此不能翻身。”

  “你以为安颂流失的那些股票是谁买的?”他投资大笔资金在海外成立控股公司,以法人名义大量买进安颂的股票,为的就是在即将到来的董事会改选中给老家伙们一点颜色瞧瞧。兆颐是太心急了,才会失去判断能力。

  “少衡……”童兆颐惊诧地抬头看他,心中悔恨交加。和少衡认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以为他会任人欺负而不还手?

  “你会害死迟敏。”项泽明不肯让项君颉娶她还是小事,以他的个性,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大不了换工作。”童兆颐忿忿不平地说着气话,他从没见过会动手打人的老板。

  “你会不懂吗?做我们这一行最讲信誉,项泽明只要放出风声,迟敏会在整个圈子被封杀。”

  童兆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死得愈惨,不是愈称你的意吗?”

  关少衡回避了他的眼柙,冷冷地离开觥筹交错的会场。

  迟敏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住处,脑子里昏昏沉沉地,什么事也没办法去想。

  她不后悔出手帮少衡,但她实在不该顶撞项先生,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毕竟做错事的人是她,项先生一向又那么疼她……

  “迟敏!”

  低沉的声音骤然在迟敏耳边浮现,她看着地上两道拉得长长的影子,才确定自己的听觉没有出问题。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可能爱上你,你犯不着自作多情。”关少衡一路跟着失魂落魄的她回家,气她这么晚了居然一个人搭公车,一个人在街上漫不经心地走着,连被他跟踪了那么久都没发觉。她这个笨女人到底还要做多少蠢事?

  “我晓得。”她低头轻声说着。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机会对我施舍让你很得意吗?”他无情的话语不受控制地脱囗而出。迟敏早知道他会追她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值得她再为他付出啊。

  “不是的。”迟敏心急地回过头看他,很快又低下了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帮你这个忙的。以前我们在一起时我都很被动,从来没为我们的感情努力过,我们会闹到不欢而散,我要负很大的责任。这一次,我只是想亲手为我们之间画下一个比较好的句点……”她抬起头,温柔地对他笑,“从此以后,我的心又是我的了。”她只希望他幸福,不会死缠着他不放的。

  “以你的条件,不需要对任何男人委曲求全。”他想告诉她项君颉不是个好男人,却怎么样也没有脸开口说这些话。

  迟敏笑了笑。他还是不懂。和他在一起,她从未觉得委屈啊!

  “你的脸……用冰块敷一敷。”他被打得很有经验了,但像迟敏那样的乖女孩,八成没受过这种羞辱。

  “谢谢。”她和煦的笑容在黑夜中绽着光亮,好似想分给他一点温暖。

  他没能说一句“再见”,就僵直着身体离去。只要多看她一眼,他一定会冲上去抱她、吻她……然后又是无法避免的,对她的伤害。

  从此以后,我的心又是我的了……她笑得那么甜,那些话却像利刃般,一字一字划在他心上。

  关少衡失去方向地在马路上大步走着,心里只回绕着她那张天真可爱的笑脸。你的心又是你的了……那么,我的心呢?

  两年后。

  优闲的午后,暖暖的阳光洒了一地。关少衡卷起袖子,在他的办公室里煮咖啡,身边不时传来童兆颐的话声。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想起迟敏。以前这样的聚会总有她一份,然而她已经不可能再出席了。

  那一次的合作案后,项泽明果然咽不下一口气,没几天就将她流放边疆,在每一个瑞开有产业的国家间调来调去。印尼大暴动时,迟敏正好待在雅加达,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都没有离开。童兆颐气急败坏地拿了份报纸给他看,是迟敏接受台湾记者访问的报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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