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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文仲是没希望的!她愈来愈清楚了!

  又是星期六,又是诗班练习的时间。

  咏梅从家中走出来,脚步变得有些犹豫,上次在渔场中对文仲视而不见,连招呼都不打,今晚再见会否尴尬?

  她一边想着一边已上了巴士。

  今晚她故意提早出门,就算多遇到几次红灯,就算特别塞车,她也绝不担心迟到。

  巴士开得颠颠簸簸的,这种老爷破车再加上人多,站在上面简直是受罪,幸好她穿了牛仔裤,不会像裙子那么麻烦,即使一个紧急剎车,她也能像男孩子一样灵敏。

  有时候还是觉得做男孩子舒服,她默默地想。

  巴士又停在站上,几个人下去,几个人上来,她也没有在意。有人喜欢眼睁睁地盯着上落的乘客,那神情落在别人眼里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巴士继续向前驶,再过几个站就是教堂了,她拉平了毛衣,有只手拍到她肩上。

  “嗨!”那人招呼着。

  她回头望望,整张脸都红起来,是文仲,这也算是冤家路窄吗?

  “嗨!”她低下头,无话可说。

  “今天没有迟到!”他靠近她,捡上有丝笑意。

  “有时塞车,有时红灯多!”她不置可否地解释。她心中有丝异样震动,他原来知道她常迟到?

  她不问。

  “迟到总是有很多理由的!”他的笑意更浓了。

  “或者——我会转去另一间离家较近的教堂!”她吸一口气,慢慢说。,“你会吗?”他反问得好可恶。

  “会!”她便自己的声音很肯定。

  “嗯!那将是诗班的一项损失,”他摇摇头,认真起来,“你的低音唱得不错!”

  她不出声,损失吗?他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

  “你很沉默!”他又说,他也是沉默的人,怎么今夜的话特别多。

  “不能人人都像叶爱琳一样活耀!”她说。立刻,她知道说错了,收不回来。

  “叶爱琳?”他眉梢一扬,眼中光芒闪一闪。

  “它是全诗班里最好的女高音!”她只好掩饰地说。

  “声音不错,嫌夸张!”他没有什么特别表情。“诗班是合唱,讲究共鸣、和谐!”

  “你学音乐?”她忍不住问。

  “你猜呢?”他不答。

  “猜不着!”她眼观鼻,鼻观心的。

  他皱起眉心,这个读大学的小女孩脾气很硬,又好固执,很不妥协的味道。

  “我猜你学文学!”他说。

  教堂到了,巴士停下来,她轻巧地跳下去,他跟在背后,他们好象约好了一起来似的。

  “错了,我学数学!”她不看他。

  她外表装得冷漠、不妥协,眼睛却装不来,她怕泄露了自己秘密。

  “数学?”他十分意外,好奇心也更重了。

  “纯理论,乱抽象的东西!”她笑一笑,越出一排编贝般细小的可爱的牙齿。说:“学数学,是一种征服!”

  “你很有本事!”他们一起走进教堂。

  叶爱琳已经等在那儿,他不再理会咏梅,快步走上前,又是招呼又是笑,好亲热。

  咏梅故意放慢了脚步,刚才的好心情消失了,见到叶爱琳,她心中就涌起又酸又凉,比妒忌更难受的感觉了。

  她默默地拿一本诗歌本,一声不响地坐在最后一排,她要离他们——文仲和叶爱琳,远远的。

  诗班的人来得差不多,有一个男孩子开始派发一张油印的纸张,上面印好了今晚要练的歌,文仲站在前面,弹钢琴的陈夫人也坐好了。

  他们开始练习,是一首黑人的骚灵歌曲,很哀怨的。黑人的音乐总有一股被抑压看要爆发的情绪,很感人,咏梅对这种音乐有偏爱,她唱得很起劲。

  唱完这一首,文仲若有所思地停下来。

  他看看咏梅,像要解决什么困惑的问题似的。

  “嗨,你!”他指若咏梅,这才发现从来没问过它的名字,呆怔了一会儿,才说:

  “换到前面来坐,坐在叶爱琳旁边,这样合音会更和谐一点!”咏梅坐在那儿出不了声。

  换到前面叶爱琳的旁边?那不是“宝座”?不是可以和文仲面对面地站看?这——

  不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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