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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夏尹不知道她口中"那个新生"究竟指的是不是她,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刚刚升上高中的新生。

  短发女生和她的同伴见夏尹承认下来,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犹带着微醺的粗嘎:"哟,小怪物,这么晚还不回家,小心被妈妈打屁屁。"

  左右的两个女生笑得更凶了,露出狰狞的槽牙。

  夏尹沉默地低下头,轻轻向后退了退,想要挣开那个来意不善的短发女生,没想到这样小小的抵抗却让她更加死死揪住自己的衣领。

  "还他妈敢躲?"短发女生吼道,又和旁边留着齐刘海的女生交换了一下眼神,齐刘海女生立马会意地上前一步,抬手就照着夏尹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

  夏尹顿时感觉自己的左脸像是燃烧起来,她被掌掴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

  短发女生倒是很满意,甩开夏尹的衣领,就势将她推到地上。

  夏尹重重地摔下去,沾满泥土的手掌渗出丝丝血迹。

  但是夏尹不愿意服输,即便摔倒了,也依旧仰头瞪着她们。

  "哟,你们看,"说话的又是短发女生,她仿佛是三个人当中的领头者,"这小怪物眼神还恶狠狠的,跟要活剥了咱们似的。"

  夏尹抿着嘴唇,依旧只是死死盯住她们。

  短发女生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发毛,恼羞成怒地一个箭步冲到夏尹面前,挥手又是一掌落下。

  "看他妈什么看,你是活腻歪了吧!"说着好像仍旧不解气,又照着夏尹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齐刘海女生跟在她身后劝道:"行了露露,出来喝酒就开开心心的,别让她坏了咱们的兴致。"

  叫露露的女生回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死孩子真他妈扫兴,正好今天叫我撞见了,我就好好教训教训她,让丫以后跟学校老实点,别他妈没事去招惹高二的人!"

  夏尹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书包已经从肩上滑落,她也顾不上拾起来。露露的话叫她惶恐,难道她们也知道自己跟踪裴逸的事情?

  裴逸比她大一级,只有他是高二的。

  齐刘海的女生应了一声,见夏尹从地上站起来了,快步走到她面前,学着露露的样子拎起她的衣领,献媚似的把夏尹拖到露露面前说:"今天就打到她再也不敢为止。"

  夏尹感到委屈。虽然她每天都偷偷跟着裴逸,可是她从来不曾打扰过他,更不要说招惹。她深深地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招惹他的资格。

  可是这三个凶巴巴的高二女生似乎并不这么觉得,那个叫露露的从校服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来,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将吐出的烟喷在夏尹脸上。浓重的烟气呛得她咳嗽起来,歇斯底里的咳嗽,却惹得几个女生笑得更加猖狂。

  露露一把抓住夏尹的胳膊,撸起她的校服袖管:"小侏儒,知道什么是烟花儿么?姐姐今天就给你胳膊上烫一个,让你以后看见这烟花儿,就想起自己有多自不量力。"说着,她掐住夏尹纤细的小胳膊,作势要将烟头捻在上面。

  夏尹使足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是没有这几个女生那么大。她一边挣扎着,一边一字一顿地说:"我……我不是……侏儒!"

  齐刘海的女生在一旁讥笑道:"不是侏儒,是猪狗不如吧!"

  另外一个女生也帮腔:"就是,毛都没长全,趁早滚回自己的火星去。"她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的马尾辫:"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地球不适合你么?"

  夏尹一声不吭。她已经习惯了这些讽刺的话。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太多,她们说的也没什么新意。

  那个名叫露露的又吸了一口香烟。她吸烟的姿势很老练,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刚上高二的学生,不过,这样的学生在夏尹的学校还有很多。

  冷僻的街心花园,惨淡的街灯,三个不良少女与一个矮小的女孩对峙。场面一时僵持起来,夏尹再次想要挣脱齐刘海女生的束缚,却一把被露露掐住脖子。她尖尖的指甲在灯光下投出猩红色的暗影,嵌入夏尹的脖颈间,几乎卡得她窒息。

  叫露露的女生借着酒劲,毫无顾忌地想要疯狂报复。

  手中的烟头燃得将熄,她精准地将那一点光亮捻灭在夏尹的小臂上。夏尹疼得低呼一声,但她不愿示弱,于是使劲闭起双眼将钻心的疼痛生生忍了回去。

  露露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反响,掐住夏尹脖子的手力道更大了些。

  夏尹被阻断了空气,喉咙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她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正在失去意识,眼前的身影变得飘忽,她们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模糊。时间被一点一点放慢,然后定格直至倒退。她好像看到自己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着她去了一家又一家医院,她看到医生爱莫能助地对着妈妈摇头,看见晚上妈妈替她掖紧被子,然后伏在她身上轻轻抖动着肩膀哭泣。大人们永远舒展不开的愁眉,小小的写字台上一个又一个的药罐,随着长大越来越多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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